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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麽麽在短短几天里,三次造访李家大宅。连郭大舅家都去了几回,她说没几天又要远行,在州府的短暂停留,能见到故人一家,实在是激动。

在给李俏的首饰匣子添置了两副小小金丁香,一个银项圈,两对银手镯后,秋麽麽如同这六月的南风,热烈炙辣的驾着马车走了。

郭氏看着家里四个女孩,三个男孩,都收到一般贵重的礼物,打心底为秋麽麽的破费感到不安,快白两纹银了,在南湾庄,这就是整整齐齐十亩水田呢。

这秋麽麽,您太大方了徒弟我招架不住啊。郭氏暗忖如有机会再见,必留她在家住几日,尽尽心。

李林森森对着双胞胎的首饰匣子流口水,不怪他们兄弟,主要是匣子里那把把糖果。兄妹们一样的糖果,自己的早就消化了,双胞胎太小,她们的糖果不做好事,奶香味甜糖味到处乱窜,不安分守己来着。

“姐,双胞胎还不能吃这个吧?吃了牙疼的,是不?”森森吞口水的声音很大。

“姐,我们帮双胞胎看看有没有化掉。”李林觉得自己很有哥哥范儿,关心幼妹,的东西。

李俏有跳车逃生的冲动,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教育成果,她怎么会有两个馋猫弟弟。

吃光了自己的,又吃光了兄姐的,这一路上惦记妹妹的糖果,起码有八百回了。

李忠被两小家伙逗乐了:道“婉娘,这是你亲生的么?这么馋。”顺口打趣小儿子哩。

“捡的,村口大树下捡的。”

李俏拍手叫好,“娘说你俩捡的,所以这么馋。咱家的人都不馋嘴,馋猫都是捡来的。”

“娘,你就捡了我和二哥啊?我大哥呢?”森森是不相信,他大哥有什么不同的,一家人么,还是一样的都是捡来的比较好。

李木重重的咳嗽一声,森森吐吐舌头,哪敢再问。

回家的路,有孩子们的耍宝,不觉得长,孩子的笑,可以融化灾后的凝重。

这是生活的希望所在。

七月的南庄湾,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重建,地里山上都有新种的作物生长,一片生机盎然。

郭氏在前院树下摆了桌椅,凉茶备好,方便孩子们饮用。李林和森森一天天乱跑,汗出的多,水喝的也不少。

兰子现在和李俏住一屋,恨不能一天有十八个时辰做绣活,刘奶奶的腿等钱医治,家里的房子等钱重起,样样都是钱。

郭氏劝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兰子倒是听的进去,不再管家里房子的事情,只一心一意给奶奶挣医药费。

话说满水那夜,刘奶奶没有看到兰子一起到东庄庙,顿时气的撅过去。

这是什么样的心肠啊,能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落水,能救却不救。

她也顾不上骂人,顾不上雨大天黑,奔出东庄庙往南庄湾一路涉水找兰子。

一路喊一路哭,对不起儿媳妇,把你孩子弄丢了,对不起老头子把你儿子养歪了。

天亮了,兰子还是没有找到,哪里都没有兰子的影子。

家里的水已经齐腰深了,屋里漂浮着各种家物什,她的心也飘散了。

里正带着一帮人把她从自家大梁下拉出来,她腿不疼,心疼。

儿子就跟个傻子一样,畏畏缩缩的不敢看她,更不敢上前面对他。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自己已经只有兰子,这么一个生死不明的亲人了。

浑浑噩噩地过了好久,生无可恋了,只心中还有一点希望,希望兰子还在,没有兰子的消息,她闭不了眼。

雨停后几天,族长夫人亲来给她报讯:兰子有消息了,在李忠那里,全胳膊全腿,好好的。

阿弥陀佛!

腿好疼,肚子好饿。

得医得治,得吃得喝。

兰子还等着她这把老骨头护着呢。

她要看着兰子长大,护着兰子说亲,打点兰子嫁人,生娃。

刘奶奶精神头十足的,骂儿子骂媳妇,和以往温和的性儿,像换了一个人。

温和谦让的刘奶奶,对儿子不假辞色,对儿媳针锋相对。

这对夫妻在南庄湾本就没有多少人缘,这次抛弃兰子的事情传开,族里都嫌丢人。

刘奶奶占了理占了孝占了上风,齐金桂在风口浪尖上,至少嘴上不敢对着骂了。

可恨刘家生,竟还觉得老娘过分。维护的齐金桂暗地里下黑手,不熬药,不送饭,到最后连药也不再抓。

刘家生说:“娘,我是您亲生的,您这天天的骂儿子不孝不慈,我也受不住啊。躲着你还不行么?”

真就丢下老娘搬出了东庄庙,去投奔蒋里湾岳家了。他丢下亲闺女在胸深的水里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会儿亲娘说几句骂几声就受不住了,他是玻璃心么?有了媳妇忘了娘吗?简直狼心狗肺!

把个刘奶奶跟那孤寡老人一起,丢在了东庄庙临时善堂。这种儿子还不如没有。

郭氏李忠去接刘奶奶回家,刘奶奶没有跟着回,只把兰子交给李忠夫妻。

道:“婉娘,大娘没能护得住兰子,大娘心里愧得慌。我把兰子交给你,你教她绣花针线,给她口吃的,他那爹,我就当死了儿子了。东庄庙里有大夫,有人管吃喝,你就放心吧。等我好了,叫忠儿帮我们搭几件窝棚,咱娘俩还做邻居。”

郭氏和兰子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家,心里想的都是刘奶奶的腿伤。

好在南湾庄的灾后重建工作开展的很快,李忠的建材行忙的脚不沾地,几天才能回家洗个澡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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