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没有答案,李俏也很迷茫。
她就想简简单单的过小日子,这种大责任大是非,暂时没有进入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总觉得这么高大上的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
郭氏很有远见,她的预感成真了。
翻过年到三月清明,雨还是没有下。
田地干涸,河底开裂,村里的水井出水量日益减少,每家每户只能分到一勺子两勺子水了。
村里组织了几次到山里找水源,都是满怀希望进山,失望满怀出山。
大大小小嘴唇起皮干燥,老老少少脸色粗燥发黄。
姣姣和笑笑这样的孩子也不出门,她两在全村同龄孩子中,算是养的太好了,至少嘴唇是红润细嫩的,一看就是不缺水喝,不敢抱出去不敢抱出去啊,会穿帮的。
李俏白天带着森森去井台排队,姐弟两嘴唇发干起皮。
晚上在家狠狠喝它三大碗水才睡觉,这灾年,太显摆了是要招祸的。
郭氏嘴严,除开刘奶奶她信得过,看祖孙俩干的撑不住的时候,给喝了几次救命水,透了底。
其他邻居都不知道李家有暗井,更别论喝李家的水了。
郭氏叫兰子每天来学刺绣,都先给喝上一碗开水,半天后回家的时候,嘴唇依旧是干的,她后娘不会起疑心。
这天晌午,村里敲锣,通知全村打麦场聚会。
李俏李木皆以为找到水源了,开心的飞奔而去。
白高兴一场。
老皇帝死了,十皇子当了新皇帝,三个月内不能婚丧嫁娶。
至此李俏方才知道,自己穿来的时代叫大楚朝,好几百年了。
什么年号之类的,小老百姓李俏姑娘觉得,记不住也用不上。
“这新皇帝不咋样。前世的电视里的新皇帝登基,都有减免赋税。这位连个屁都没有放。”李俏不敢说出口,心里给新皇帝早早定位。
天高皇帝远,南湾庄一带是天旱皇帝远。
正经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皇帝什么的,也没心思理会了。
进入四月,天越来越热。
不下雨的暮春时节,比之平时潮湿闷热的盛夏还要燥热。
家家缺水,人人喊渴,眼见得村里狗啊猫啊都一天天减少,地上枯黄一片,风过处,尘土飞杨。
学堂先生组织学生找水,李木带到自家后山,找到一块相对略湿的地,挖了三天。
水是没有见到一滴,坑挖的倒是挺大。
一丈来深,两丈多宽。仗着学堂里人多,不挖宽了,不能体现人人找水的宗旨。
郭氏事后对李木说在挖大点,等有水了可以直接养鸭子了。
李木羞红了脸。
郭氏为人周到,厨房里的活计安排的精细,瓶瓶罐罐里都是预备的吃食。饶是如此,双胞胎和森森也有十来天没有吃到蔬菜水果了。
李林哭着说:“我要死了,我屁股后面都是血。”羊粪蛋一样的便便,沾着鲜红的血。
郭氏心疼到哭,可是眼泪水很少,没办法,家里暗井一天也提不上一桶水了。
几个孩子干的嘴角燎泡,便便拉不出,拉出来也费老劲了。一粒一粒,**周围时常是鲜血淋漓。
家里粮食盐巴倒是足,可是菜就是存下来的干货和咸菜了。
原来晒出的菜干省着吃省着吃,也没有多少了。
水泡开后,芯子挑出来剁碎给双胞胎和森森,三个大的每天也就能分到两筷子菜干,连泡菜的水都澄清后拿来做汤。
洗干净没洗干净的,有得吃就是不错的日子了。
想想隔壁老刘家,郭氏是真心疼兰子啊,没得吃没得喝,还整天骂不绝耳。
实在看不过去了,李俏帮郭氏就给兰子传信:“兰子姐,娘说你昨天哪个地方没有绣好呢。”
兰子喝上半碗水,吃个小小小窝头后,再开始坐下绣花。
郭氏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天天叫兰子过来绣帕子。
帕子能卖钱,她继母只这一样不阻止她出门。
只是现在县里绣房收的很少,她这卖出去得钱也少的可怜,被压价严重。
郭氏怜惜兰子继母手下生活不易,自己瞒着兰子祖孙收了全部帕子,安照原先绣房的收购价格,自己贴钱给兰子交差。
李俏看李木鼓鼓的小脸渐渐凹出颧骨,脸色红润已难寻踪迹,枯黄菜色浮现,以往扑扇扑扇的大眼睛,暗淡无光,一点也不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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