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往上看了看。
秦梦却没这警觉性，只是拉了拉顾长安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穿着黑披风的老太太。你说谢修口中说的那个跟他对话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啊？”
顾长安的反应十分平淡，说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怎么不把事情问清楚，机会难得啊。”
秦梦眼角抽搐，摊手表示：“你敢跟一个鬼说话吗？”
顾长安明显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要是有求于我，我为什么要怕她？”
得，这位小爷可真是，一干豪情，壮志凌云。
她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眼见着好似安全了，秦梦这才松开了顾长安的胳膊，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
顾长安被这么一折腾了，也失去了听舒伯特的闲情雅致。他搬了条凳子就坐在秦梦的旁边，他身上还穿着睡衣，脚底下踩着满大街的同款老大爷拖鞋，这样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丝烟火气，也少了那股高高在上的高傲感。
大概只有这样的时刻，秦梦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跟自己童年的玩伴，真的是同一个。
秦梦盯着对面那家店铺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心生出一种恍惚感。听闻这条巷子，存在了有千年之久。这道路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好似一眨眼，就会从哪里走出来一个红妆粉面的女人，一步一款地朝他们走来，倾诉着这数千年来的沧桑。
顾长安突然有了说话的兴致，竟然主动开口问起了秦梦以前的事情。
“你从小，就能看见鬼吗？你这么怕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秦梦回头望了他一眼，只觉得此刻的顾长安，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了。不瞒你说，我奶奶以前就是个神婆，还挺德高望重的那种。她告诉我，只要我不跟他们对视，假装看不到他们，他们也就不会惦记着我了。”
“人之所以会变成鬼飘荡人间，那是因为心里还有事儿，不甘心，放不下。只有放下了，才会心甘情愿地走那奈何桥，喝那孟婆汤。但鬼跟人一样，也有好坏之分。好的那种，顶多就是想请你给他们帮个忙，坏的话，就想上了你的身，借了你的身体用着你的阳寿，继续活在这世上。我也挺能理解的，花花世界，谁不留恋？我没有那种能辨别好坏的能力，所以遇上他们，我都是选择视而不见。”
秦梦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事儿，小时候还懵懂不知，后来长大了，再看这些孤魂野鬼，只觉得心酸。生死见得多了，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就不一样了。
“顾长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相信那一封连署名都没有的信，连查都没查就跑到这店里来吗？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她告诉我只要来到这里，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我想要什么啊？可不就是赚大钱包养小白脸嘛！”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奶奶啊，她也是个鬼。虽然我到现在也还是不明白，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太太，心里头究竟还有什么事放不下，徘徊在这人世间。”
秦梦说着说着，连自己都笑了。
奶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小时候不明白，长大了之后，才意识到，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奶奶，心里还藏着许多小秘密呢。这些秘密，不足为人道也。连她这个孙女，也没法窥得其中的半点真相。
“那你呢，顾长安，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不缺钱，也不缺人脉。秦梦曾经无意间看到他电脑里存着的证书资料。一个985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还有一间自己的小公司，虽说规模不大，但怎么着也算是一个小老板，年收入肯定够达到中产阶级那个级别的。
她着实想不出来，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她以为，只有跟她一样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决定孤注一掷，碰碰运气。
“为什么？当然是，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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