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琳取出碳笔,用直尺和圆规测量尺寸,再仔细的搬运到在白纸上,一笔一划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不知过了多久,才用碳笔描绘好底稿。她擦了把额头的汗,拿起毛笔,深吸了口气,却迟迟不敢下笔。
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崔琳咽了口唾沫,沾好浓墨,就要入画之时。郭老头一把推开崔琳的手,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万分关心的问:“你可有把握?”
他拿起崔琳用碳笔临摹的图稿,又看了看崔琳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不得不佩服崔琳的奇思妙想。“除了用墨,这幅图已经与八阵图一般无二,其实用不用墨也无妨,别毁了画。”
“不行,郭曜给你的是这张,我就要还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崔琳夺过郭老头手中的纸,倔强的说。她再次深吸了口气,正准备用墨。
“等一下。”郭老头再次出声。“乖徒,你真的有把握?”
崔琳又无奈又气愤的看着自家师父,这被他一惊一乍的,有把握也成了没把握。崔琳气冲冲的把郭老头推出了屋子,安安静静的开始作画。
郭老头在门外急得直打转,活像等孩子出生的丈夫,心里急又不敢推门,害怕这时崔琳正在用墨。他一推门,这手要是一抖,毁的可就是一张八阵图。以前他觉得度日如年,如今却是度日如百年。他拿着酒葫芦,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一葫芦全喝光,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郭老头靠在一棵树上坐下,仍觉得不舒服,又去找另一颗树。直到崔琳推门而出,他依然没有找到合心意的树。
“师父,你干嘛?”崔琳站在木门旁,看着郭老头背靠着树上下移动身体的姿态,嘴角抽搐,不可置信。
“哈哈,乖徒,画好了?”郭老头一看崔琳出来,立刻飞奔回茅草屋,看着桌上一模一样的两幅图,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八阵图之复杂,常常无人可临摹完全,一笔踏错,全图尽毁。能做到这样的,乖徒,你可是第一人啊!”郭老头束起大拇指,若不是墨迹尚未干涸,连他都不敢置信。
“好了师父,图我带走了。”崔琳不在意的笑笑,看到图纸已不会流墨,把它立起来晾了晾,才放心的收到怀中。
“嘿嘿,徒儿若是得空,可否给为师再临摹一份。”郭老头搓着双手,一副舔着脸的谄媚模样。
“工具都在桌上,怎么做师父也知道,自己来吧!”崔琳抬抬下巴,示意道。
“师父是学武的,这些文人架势······”郭老头继续劝说。
出密林的路上,郭老头一直在竭尽所能的说服崔琳,崔琳一直在不厌其烦的听着却依然不为所动。临摹实在是太耗心神,特别是这样复杂的军师用图,她感觉自己头发都白了几根。
来到宽广的围场,崔琳刚好看见夕阳西下,天边似乎下起了红杏花雨,艳红一片。崔琳微惊,没想到都这么晚了。
“走了,泉儿。”崔琳招呼泉儿赶车,丝毫不理会后面喋喋不休的郭老头。怎么做的他都知道,这种事又不需要太大的绘画功底,郭老头自己也能完成。她相信求人不成,师父会自己动手的。
看了看天色,崔琳决定先去送图,再回去用晚膳。不然宵禁之后,长安城可是不准走动的,形迹可疑者,甚至可以随意处决。但像李俶这样有官家令牌的王侯贵勋,就是大晚上的在朱雀大街跑马,也不会有人阻难,这就是阶级啊!
“泉儿,我们先去安德坊京郊营的统领府,再回崔家。”崔琳说着,但摸摸肚子还是饿极了,毕竟只用了早膳。
“是。”下了南山,泉儿的马车直接向南行去。
※※※
今日酉时,李俶接到阳朔的传信,仁和医馆的馆主盗走医馆的钱财和珍贵药材,连夜逃向荥阳,途中被鹰部截获,正在审问。他带着林源专程出发去医馆,去寻找更多线索。
馆主逃跑一事,对医馆牵涉甚深,今日一位病人也没来。医馆里不管是医师还是药童,都一副怏怏的表情,李俶四周忘了一眼,依然不能确定这些人里面是否还有李林甫的人。
“诸位放心,程馆主之事与诸位无关,本殿下会买下这座医馆,仁和医馆还会继续开下去。”李俶的慷慨程词使有些人恢复了精神,有些则依然将信将疑。他又打量了一眼四周,依然无所获,只能等以后慢慢查验了。
出了医馆,李俶便看见林源呆立在马车旁,看到他出来,立即大踏步的走过来。手指着南边,兴奋的言道:“属下刚刚看到崔姑娘的马车了,殿下。”
李俶微微皱眉,他不是说过不准她出来吗?这女人,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李俶坐上马车,直接吩咐林源:“跟上她们,别被发现了。”
“得嘞,殿下。”林源受命,扬鞭跑马,兴奋的追去。多亏了他的提醒,他们殿下终于开窍了,林源沾沾自喜的想。
林源跟着崔琳的车,七弯八拐向离皇城越来也远的地方行去,最后在安德坊停下。
“殿下,崔姑娘来这里干吗?这里是坊区的最南边,崔姑娘不是住在皇宫附近的宣阳坊吗?”林源看见崔琳的马车停下,也不在向前。
他家殿下这次似乎喜欢神秘,他自然不会暴露殿下的。
李俶也下车观望,只见崔琳下了马车,敲响了那个小院子的房门。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交给出门的小斯,他们似乎还认识,交谈了几句。崔琳没有进门,之后直接上了马车,向北驶去。
等到崔琳的马车走远,李俶从侧面出来,看到了那个小院子上的门匾——郭府。他皱起眉头,她得知自己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出门,就是为了郭曜。得到这个认知,李俶心里极不舒服,鬼使神差的,他敲响了郭府的门。
开门的是林二,在杏花村时,他也曾见过几面。
“广平王殿下!”林二一看见他,似乎十分惊恐。
“我与郭曜有事相商,可否带路。”李俶挂上温文尔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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