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银做的酒具,玉樽,满是点心的攒盒匣子,各色的布匹料子流水般的往三房送,这便就罢了,恭亲王府,靖王府也送了礼,满满的堆了一个屋子——”
“竟这般大的排场?不是多了个姨娘么,怎的还这般受宠?”
“这你就不晓得了罢?老太太亲自吩咐下来的,专门请了京里最有名的戏班子,可见对儿媳妇的重视,明显的是打压那董氏,三老爷既宠着那妾又如何,这院子里说的上话的,终究是老太太和主母这般正儿八经的主子。”
“大房二房竟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老太太上头压着呢——”
含画一边理着杨幼禾的书册一边学给几人听,啐道:“这些碎嘴的婆子丫头,私下里就这么议论主子们,直指不定哪天就要挨了板子去。”
杨幼禾便笑了,将手里擦拭的笛子搁在腿上道:“又能拿她们如何,总归嘴长在她们身上,爱说就说去,听在耳里便当个笑话。”姜氏的诞宴虽摆的阔绰,但不及这几个婆子说的那般奢靡,何况靖王妃送来的礼是几幅字画并茶,实在摆不满一个屋子去。倒是老太太偏向母亲这番,还算看的透彻。
主仆几人正说着,便见外头的八哥叽叽喳喳扑腾了起来,杨幼禾抬眼去看,果真见从院子里拐进来一个人。
她见杨廷逸端端立在院子里吹着冷风,立即收拾好形容叫黄妈妈请他进来。
杨廷逸见她脸上还带着方才嬉闹过的红晕,倒是生气盎然,明显好些了,才放下心来,道:“今日来是想烦你将此物带给母亲的。”说罢,似乎有些犹豫,稍时后便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来。
杨幼禾面善带了笑意,问他:“既是礼物,为何你不亲手送她?”杨廷逸面上一滞,似乎不愿回答的样子,却终究还是说了:“此物粗鄙,实在拿不出手。”
她一愣,似乎在这个面色平和的少年身影下看出一个与之重叠的另一个他,卑微到骨子里的少年。她双手接过,轻轻掀开,赫然躺着一对翠绿的珠坠,样子精巧,显然是被细心雕琢过的。她并未再说什么,只是颔首道:“心思精巧,手法娴熟,母亲定然极为喜欢。”
少年身形顿了一顿,看见她搁在桌上的笛。
“你竟要学吹弹了么?”见她笑着应了,垂了眼倒是淡淡的道:“你小时候偶然向我抱怨过一回,说是极讨厌女红和乐器,如今这两样倒都要碰触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便极好。”
杨幼禾抬眼瞧他,见他神色颓然,知道他身处所在极为为难,一生蜷缩举步维艰,如今说这些话,也是他所渴望的事情罢。
“倘若人都能做自己欢喜的事,遇到欢喜的人,那么哪里还会有欢喜之事,欢喜之人?况且吹笛,如今是我极欢喜的事。”
她笑着,眉眼里像氲开花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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