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幽冥左右掌史面无表情,黑衫黑篷出现在王城的时候,半个王城都轰动了。据说就连深居简出的安平侯也凑了个热闹,派人去九黎山庄在王城新购置的小院黎楼请九黎山庄少庄主——如今已是庄主的诡影剑法传人汶啸天,但是却吃了个闭门羹,道庄主确实在王城,可从来不曾歇息在黎楼,左右掌史也不得去处。安平王派去的人好端端被打了脸,气得很是郁闷了几天。本次试剑大会的主司慕将军心有不忍,还亲自去安平王府好言相劝了一回,说了好些话,吃了几盏茶才气定神闲一派威严地从安平侯府中出来。
自然,很多人对于这样无稽言谈很是不屑,可又听说,这些话都是安平侯府中的一个小厮吃醉了酒道出来的密辛,料想不会有假,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如一阵妖风瞬时刮遍了王城的大街小巷,传的神乎其乎。
幽冥两位掌史高调的出现在王城,抱着据说装有轩辕剑的精美剑匣招摇了一番,却很是低调地回到黎楼,连着两天都未出门。
有些自恃其高的人,很想趁火打劫一下,但是碍着九黎山庄数百年的显赫声名,却不敢妄动。很多人不过在心里臆想想也就算了。但是有些人却不是这样。比如灰衫剑客,比如一群蒙面围攻的神秘人。
据说第一个找上门去的,就是那灰衫剑客。黎楼的门房传出来的消息,那个月淡星稀的子夜,万籁俱寂,黎楼的人都吹灯就寝,只余得几缕微风,满院婆娑。能做的黎楼的门房,身上的功夫自然也不会弱到哪去,所以他睡的迷迷糊糊间,凭着一线耳力,便听到楼顶上的青瓦发出轻微的踩踏声。
据说黎楼的门房是个长相尤其俊俏年轻的翩翩少年郎,虽然日常着一身青衣青衫,却难掩其自在贵气的风度。他在市井茶寮中唾沫横飞讲述这段传奇时,很多人还兀自感叹,不愧时九黎山庄的派头,连个门房都这般俊俏,深藏不露,不知道那庄主又是何等风姿。
翩翩少年门房说,他初初听见响声,还以为是哪里的野猫无事上了房顶,可是屏住呼吸仔细一听,衣袂随风的窣窣声虽然轻微,却听得实实在在,他便知道,今夜有鬼。
据说门房的翩翩少年郎也很是传奇,知道有人来偷袭了,却只是害羞地扔了块石子出去,自己却很是心安理得地躲在房中不出来,偷偷趴在窗前窥探。他自窗棂的一角,见到一个灰衫的男子,清瘦的身体,飘逸的身法,剑气磅礴而娴熟,与幽冥左右两位掌史缠斗了百十来招才落了下风。功夫很是了得。
江湖传言,九黎山庄幽冥左右掌史自小被养在庄中,得了老庄主的诡影剑法真传,随便拎出一个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未必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两个掌史联合起来,就算老庄主在世,也未必能轻易地打赢他们。可这个灰衫剑客同时对付两位掌史居然能过百十招才略略落了下风,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
可惜了!翩翩少年郎说到兴起时很及时地补上了一句,说这么高的武功,如果去参加试剑大会,随随便便夺个武魁也不在话下,那时轩辕剑岂不双手奉上,却不知道为何要夜袭盗取。真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少年郎很飘逸地感叹了一番,惹得无数围观女剑客内心彭拜了许久。
九黎山庄既然敢让两位掌史这么高调拿着轩辕剑出现,自然是胸有成竹。所以灰衫剑客毫无悬念地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见山庄中灯火逐渐通明,虚晃一招便闪身逃遁了。
可惜没挑下他的蒙面,没看清楚到底长什么样?翩翩少年郎又是一阵惋惜。
自然也有好事者,不敢去问幽冥掌史和庄主,但是打趣问下门房想必也无所谓。所以便很是诧异很是好奇地问:“素闻九黎山庄的少年庄主功夫很是了得,为何不参加试剑大会呢?”
少年郎不屑地白了好事者一眼,很是骄傲自豪地道:“我们九黎山庄已经很有盛名了,还参加试剑大会做什么?再说,九黎山庄有古训,不得入仕,不得入朝。当然不会参加。。”言毕嘿嘿一笑,又道:“不过拿一把剑助助兴还是可以的。”
刚过去一日,正当大家还在对灰衫剑客的事意犹未尽之时,少年门房又来爆料,说自灰衫剑客之后,黎楼于次日子夜,迎来了更为庞大的对手。这一次黎楼大大小小十几号人都惊动了,连他这个末流的门房都差点参加了打斗。
当然,翩翩门房用了个差点,就是说他依然只是扒着窗棂偷窥而已,也亏得这幽冥掌史性子好,一个门房看见自己的主子被围攻,居然很是淡定很是悠闲地只是扒了扒窗棂,不但没有受到责罚,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理直气壮得出来八卦,也算是江湖一大奇事。
少年郎说,那夜子时,阴云当空,无月也无星,显得异常黑暗隐晦。一群训练有素的人皆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分成四个方向,或跳墙而进,或自屋顶飘下,直取右掌史的卧房。左掌史听得声音,瞬间冲出,门房少年依然扔了几颗石子,黎楼一时间变得尤为热闹。只是这黎楼地处僻静之处,周围院墙高深,打斗之人似乎也不愿意惊动旁人,所以俱都沉默寡言,只管逼退幽冥两位掌史。
这一次,黎楼的其他人都出动了,其实都出动也不过十几号人,个个精壮耐打,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拳脚来往,院里风声赫赫,缠斗不已。少年郎躲在房内看热闹的同时,不忘数了数人头,发现来偷袭的人居然不下三十余人,看来指使的人这是势在必得。
可惜了!少年郎依然淡定从容地叹息了一句,道:“他们还是低估了九黎山庄。九黎山庄八位座前使,那也是相当当的人物,那夜恰巧也在,加上个个身怀绝技的门下,他们以为弄几十个训练有素的精兵就能偷袭,真是天大的笑话。”
听热闹的好事者俱都面面相觑,“八位座前使都来了王城,看来九黎山庄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为了这把轩辕剑,还真是不惜代价啊。”
少年郎嗤之以鼻,道:“既然九黎山庄说了会将轩辕剑作为武魁的奖品,自然不能在赛前就弄丢了,那也太没面子了。再说,这轩辕剑还关系到九黎山庄的镇庄之宝玄珠,岂能轻易地被他人夺去。九黎山庄赫赫威名在江湖上延续几百年,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少年郎这几句话说的很是铿锵有力,很没有门房的派头,惹得众人重新感慨唏嘘一番,想这山庄果然厉害,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小小的门房都镇定从容自信如此,完全不像个门房。
从少年门房的叹息声中,大家自然毫无悬念地明白,这次群体突袭也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伤的伤死的死,一声呼啸过后,全都做了鸟兽散。
喜欢究根究底的好事者便问了:“难道就没有抓住一个活口,问问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和决心,要和九黎山庄作对。”
少年却很是赞叹地道:“都是铮铮汉子,受伤来不及退出去的人,全部自己服毒自尽了。活着的人撒下一包散骨粉就跑了。”
听者吓得脸色俱变:“散骨粉?那可是江湖上传言最为邪恶的药粉,见血腐肉,吞噬得连骨头也不会留下一点,据说这都是东海那边的夷人才会的邪术,这些人难道是东海那边的夷人。”
少年郎很是严肃认真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见到一地的尸体顷刻间化为乌有,至于他们是哪里的人,我家掌史都不知道,我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却不能胡说的。”
大家感慨赞叹一番少年门房的正义和诚实,不免各怀心事地猜测起来。这一股猜测之风,亦如雨后春笋般长势极盛,很快就传遍了王城。大家都觉得连东海的夷人也来抢夺轩辕剑,看来今年的试剑大会确实精彩,或许还有更多传奇的看点,每个人都在惊呼自己来的值,桌面上桌面下的赌注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竟然不知道到底押谁好了。所以接下来几天,王城关心最多的,便是到底谁会最后现身,这赌注到底该押给谁之类的问题?真是难为死一城赌徒了。
当莫扬衣衫带血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试剑大会初选的前一日。他每日早出晚归,似乎总有寻觅不完的踪影和办不完的事情,偶尔合阳郡主前来,他也只是敷衍几句便匆匆出门。在这几日中间,我又见了一次慕少将军,这一次没有去他的将军府别苑,而是去一家酒肆喝了半日酒,听了半日闲话。上面那些闲话,便就是这半日听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听得这么邪乎的传言,深为莫扬感到担忧。虽然我知道少将军也会去参加试剑大会,但他的目的很是单纯,他只是去夺取武魁而已,以他的身份,得不到武魁也没什么,总不至于伤了性命。可莫扬却并非如此,他铁了心要去挑战武魁,这可是死生不论的打斗,且这灰衫剑客如此厉害,倘若他出场,莫扬只怕也不是对手。再则,戏未开场,便有两拨实力雄厚的人去抢夺轩辕剑,他即便夺了武魁得到轩辕剑,也定没有九黎山庄那样能守护得了的能力,他这样,明摆着就是送死。
那日心惊胆战忧心忡忡回到客栈,莫扬却至晚无归。倒是安叔,很难得的现身,说是在一条僻静的街面租了个小小的院落,公子吩咐,客栈人多嘴杂,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所以安叔这段时间鞍前马后地就是去寻找房子去了。
安叔说公子知道地点,已经和他商量好,他来接了我和陶陶先搬过去,公子爷办完事就直接去租的地方了。陶陶虽然很舍不得热闹喧嚣的客栈能听到各色新闻,可是能让我远离杂乱的地方她还是很开心,于是利利索索地收拾了全部家当,结算完房钱后搬上了安叔早就备好的马车上,乘着夜色疏离“嘚嘚”驶入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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