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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鲁国史家长大的,外曾祖母贞君不顾年老体衰亲自照料我的生活。如今回到长安,重入宗籍,是掖庭令与宦者丞两位长者养我育我。还有老师,是您教我研习《诗经》传授做人的道理,不计较酬金。师道之重,不亚于双亲父母!”刘病已俯身而拜,神色郑重,“这些恩情,病已不会忘。你们都可算病已的大人,可比父母之劬劳,自然日后图报,奉养终卒!”

澓中翁深为震撼,猝然起身,快步行至刘病已面前,紧握住他的双肩:“好一个有悟性、尊孝道的孩子!不愧于大汉列位先帝,不愧于汉室血脉!日后,日后定当大有可为!”

送别了老师,刘病已独自在掖廷刻写简牍。许平君轻手轻脚的来到他身后想要吓他,却被少年猝不及防的拉入怀中,吓得怛然失色。“呜呜”惊魂甫定的许平君扑在他的怀里呜咽,“你真坏,吓死我了。”

刘病已见怀中少女犹如惊弓之鸟栗栗危惧,面如土色且樱口泛白,自知是吓坏了她。轻轻怕打她的背,柔声劝慰:“没事了。都是我不好,不怕了。”许平君渐渐定下了心,猫在他怀里,抬头:“我脚步放的那样轻,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刘病已揉了揉她的秀发,将漂亮的垂髫分肖髻拨弄散乱,他神情专注的看着小脸微愠的许平君,仿佛对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已完全满意。然后他笑了,笑容像一线阳光,温暖而迷人。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是那样的动听。

“当你心里装着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的时候,她的音容笑貌,容止姿仪甚至是走步时的轻重缓急都会深深地烙在你的心上。忘不掉,也不想忘。”他的眼睛剔透似琥珀,蕴藏着星辰大海。一如醇酒,饮而不自醉,许平君的心早已沉溺其中,“君儿之于我,就是烙在心上的人。”

“病已哥哥。”许平君眼睛酸涩,竟是听他说的情话入迷,忘记了眨。轻轻眨眼,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刘病已伸手拭去她的泪水,笑着说:“怎么还是个哭包?”

许平君不理会,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整张脸埋入少年的颈窝,任由两行清泪肆意流淌,打湿少年的衣领。她哭的隐忍而哀伤,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泪水濡湿少年的儒衫。

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袭来,她的手脚麻木,血液将要凝固,心脏也快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已破裂!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响,连呻吟一声都来不及。

刘病已紧紧的抱住她,似要将怀中的人儿融入骨血。他的全身都在微微的颤动,他知道的,他知道许平君在害怕什么,在逃避什么,那同样也是他所担忧的。半晌,许平君渐渐停止了哭泣,少年的儒衫衣领已完全湿透。

“你会告知许夫人吗?”刘病已苦涩开口,声音沙哑的像是好多天都没有喝水一样。许平君没有回答,也没有流泪,只是那神情比流泪还要悲伤。刘病已的心沉了下去,因为他知道了答案,虽然他已早有准备。

许平君从他的怀抱中起身,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整理他的裾裳,神情认真而仔细。指尖染了些许水汽,是她的泪。将书案上未及完成的狭长竹片递给他,《诗·小雅·蓼莪》就是她的答案。刘病已握紧了竹牍,刮刻的五棱形上端划伤了手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不禁苦笑连连:“亲结其縭者竟令你这般痛苦!”许平君转身,垂眸:“病已哥哥和母亲都烙在我心里,你们对君儿来说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只是,孔子言:‘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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