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熊楚闻了一下,果有荷叶清香,轻咬一口,慢慢咀嚼,赞道:“不错!”
元夕郑重行礼,道:“蛊师救命之恩,元夕……”
“慢!”
仡熊楚打断元夕的话,正色道:“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听闻你身世与我有几分相似,且不器常夸赞你,这才出手相救。”
元夕讶然,蛊师的身世真如传言那般曲折离奇?
仡熊楚叹了口气,道:“我出身贵族,一直被娇养,以至于不谙世事。直到十三岁时,父母双亡,住到三叔家,仍单纯得很。十六岁那年,我独自溜出去玩,于山中偶然救得一年轻俊朗的郎君,悄悄带回三叔家中照料。不料,这却是祸事之源。”
元夕关切地看着仡熊楚,心中震惊,原来蛊师并不是自幼得承家传蛊术,难道确实如外界传言,谷中藏书甚丰?
仡熊楚接着说道:“赵郡李氏的李平,出身世家。那时,他对我一见钟情,曾许诺回去后禀明父母,娶我为妻,且今生绝不纳妾,只我一个。可惜,他一出现便被我那三叔家的堂妹看上了,常借故在他附近转悠。而我天真得很,对他的承诺坚信不疑,是以不以为意!”
仡熊楚自嘲一笑,缓缓道:“女子一旦堕入情网,便愚不可及!他回去后,果真有赵郡李家派人来求娶,只是求娶的不是我,而是我堂妹仡熊馨!”
大凡宅斗文中,表妹是一种用来考验男女之情、制造男女情变的可怕生物,原来堂妹也是同类生物啊!
“我认为是媒人弄错了,可李家人给我看了聘书,写的确实是仡熊馨。我仍然不信,觉得是哪里搞错了,一心想找李平问个明白,便想办法跑了出去。”
仡熊楚眼神幽幽地望着远处,仿佛回到了那段时光,“我从没独自出过远门,路上婢女病死,又被骗了银两,绕了路,耽搁了几个月,才找到赵郡李家。”
元夕心生怜悯,虽是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清描淡写地带过,但足以想象仡熊楚的一路艰辛。
“到达的那天,已是李平成亲的好日子。他俩穿着华美的礼服拜堂,而我长途跋涉,面目憔悴,衣衫褴褛。我这时看出李平是心甘情愿娶堂妹的,心中愤恨,硬闯进去,大声质问为什么骗我?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
那能有什么好话?肯定是羞辱。要是老娘绝不啰嗦,直接下药,药得这对狗男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元夕暗道。
仡熊楚冷冷地笑了,“李平说当初救他的是我那堂妹阿馨,而我是个谎话连篇的恶妇。阿馨则哭得珠泪涟涟,说这都是我对李平倾心之故,又说我自幼妒忌她,实在可怜,还望李平纳我为妾。”
这,这话也能编造出来,真是林子大,什么鸟都有。
“笑话!我是家中唯一嫡女,父亲是部族首领,母亲为楚国公子昌平君后人,身份尊贵,嫁妆极丰,天下哪有女子值得我妒忌!”
元夕听得愤愤不平,仡熊楚却神色清冷,仿佛在说不相干的人和事。
“我被所有人耻笑、辱骂,懵然不知所措,只能仓惶而逃。三个月后,无处容身的我回到了三叔家,却被三叔说成是巫女,曾下蛊毒害他女婿李平。族中原本就忌讳巫蛊之术,众人一听,就吵着要用火刑烧死我。行刑那日,忽然下大雨,我含泪大笑,苍天有眼!族长又惊又怒,命人在柴火上淋石脂水,点燃之时,幸得谷主听闻,前来相救,这才免于一死。”
元夕脑补各种剧情,忍不住插嘴说道:“我猜定是蛊师的三叔见财起意,所以要谋杀蛊师。”
仡熊楚笑着看了看元夕,眼中带着讶异之色,说道:“我后来得知,三叔将我父母留给我的嫁妆送了大半给阿馨,剩下的用来贿赂族长。至于是否一开始就是谋财,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了。”
“哦?看来蛊师报仇了,是吗?”元夕略一思索,好奇地问。
仡熊楚看向元夕的目光渐渐柔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到:“你和我之间看来还真是有些缘分的,多少年没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却和你啰里啰唆说了半日!要不你说说看,若是你会怎么做?”
元夕微赫,坦然道:“我不是大善人,这一点不打算对恩人说谎,所以这些贱人给了我什么,自然是要一件不少的还回去。就是书里说的:‘君子之治人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仡熊楚惊诧,心里默默把这句话又咀嚼了一遍,赞道:“好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果然是个值得相交的妙人!”
已是正午,太阳燥烈。二人说了一上午,也倦了,便各自回去休息。
元夕发觉仡熊楚的经历和自己真有相似之处,但自己得到许多帮助,玄凝之也不是李平那样糊涂的人,相比之下,命好许多,心中虽好奇下集剧情,却也不敢急着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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