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老人摸着胡子,想了一会儿,说道:“汪忆?没听过。你主人是谁?”
汪忆答道:“建康百里氏。”
道袍老人略怔片刻,失望地摇摇头,“还是没听说过。”
梨蕊不服气道:“天下的人多了去了,您哪能个个都听过!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您是谁。”
道袍老人好奇地看看梨蕊,笑起来,赞道:“有些道理!我叫阴翱。说起来,已有好多年没人叫过我名字了。”
梨蕊得意了,“我叫梨蕊,女郎给我取的名,好听吧!每天女郎都会叫我的名字。”
汪忆在一边凝神细想,阴翱?似乎曾在哪听过;面色一变,分明是七叶谷四师之一。丹师阴翱,因世人常称其为丹仙老祖,所以早已没什么人记得他的名字了。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这等奇人,心里盘算了一番,决定暂时佯作不知。
阿福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叫道:“我叫阿福!你们怎么还没说完?我还等你洗了衣裳,就给我做点心呢!”
三人都笑了起来,梨蕊道:“我记着呢!走吧,先洗衣裳去。”
阴翱作为丹仙老祖已有多年,常闭关炼丹,一向被人景仰敬重,却在刚才忽然发现了隐瞒身份,有种骗人的恶趣味,让其欲罢不能!于是,着急道:“哎,梨子,不就是洗衣裳嘛,不着急。”
梨蕊板着脸道:“您年纪大就能乱说话么?我叫梨蕊,就是梨树开的梨花的花蕊,记住了么?”梨蕊自从改名后,因觉得名字好听,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见邋遢老道说的不对,忿忿。
丹师阴翱更高兴了,“那还不是梨子么?你看,梨子树开的梨子花的什么蕊,还是梨子啊!”细细想来,这是有多少年,没人敢和自己说笑斗嘴了?
汪忆头疼了,传说中的丹师阴翱不修边幅,狂放不羁,痴迷于炼丹修道,却没听说是这样一个爱嬉闹的老顽童!正无措,阿福闹起来了,“我要吃点心!呜呜——,我好久没吃过点心了!”于是,双方各自散去,汪忆松了口气,头一次庆幸遇上阿福。
元夕白天睡得多,晚上就有了精神。晚食后,独自去借用厨房做点心。元夕翻找了一阵子,只找到一些米面,却意外发现厨房后面养着数只活鸡,房梁上吊着的篮子里有鸡蛋。这太清宫听起来像道观,原来不是出家人啊!
丹师阴翱下午逗弄了几个小辈之后,总觉得意犹未尽,晚上就四处溜达,想再找到那几人。
阴翱路过厨房,听得里面有响声,伸头一看,油灯也亮着;谁这么大胆?还敢偷东西!丹师阴翱站在门外,忽然想到:没准是那几个小辈吧?瞬间满心欢喜,这下有好玩的了!
元夕正埋头找东西,忽觉面前一暗,抬头,猛然看见一须发全白,样貌邋遢的老头,惊得放声大叫,“啊——”
丹师阴翱被嘹亮的叫声吓坏了,跟着“啊——”
“你,是人是鬼?”干瘦的老头,道袍飘着,在黑暗的夜晚,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气,元夕随手抓起一根烧火棍问道。
“我当然是人!你是谁呀?晚上了,在厨房偷东西啊!”丹师阴翱叫道。
元夕赶紧看地上,听说鬼是没影子的。
“影子在这儿呢!瞧,我没骗你,我是人吧。”阴翱指着地面说道。
元夕仔细看去,果然影随身动,松了口气,觉得刚才一闹,现在浑身疲乏,自语道:“算了,不过是想做个点心,还没做就又累了,不做了。”
阴翱细看元夕,面色发黑,双眼无神,发干枯,一副萎靡之态,心知有异。
汪忆匆匆奔来,见元夕尚好,阴翱也没事儿,长吁一口气,拭着额角上的汗,口气却轻松地说道:“我在房中听见女郎惊叫,过来看看。”
元夕歉然道:“我刚才被这老道吓了一跳,让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说着,白了阴翱一眼。
汪忆的汗,又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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