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北地,玄凝之焦灼不已,“阿陆,好久没消息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这好久不过是七日而已,往蜀地的山路是如何的,咱们一共设了几个点,你能不清楚?师兄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啧啧,有趣!哈哈哈……”
“阿陆,我想起来你最近武功没什么进益,去找新进的暗卫练练吧。”
阿陆心中一苦,却不敢多言,抱拳领命而去。
玄凝之独自喃喃道:“元夕,你还好吗?真想飞去你身边!”
清晨的阳光照在夷陵县城的大街小巷,元夕有些纳闷,往常这时间早就在马车上颠簸了。
汪忆敲门道:“女郎,可以走了。”
五人出客栈,上了马车,阿旻赶着马车进了一家小院落,元夕好奇地看着这里,问道:“这是?”
汪忆微笑答道:“以后女郎就是百里晞了。”
元夕看着汪忆手中的纸,惊奇地问:“这百里晞的过所文书是哪里得来的?”
汪忆答道:“才送到的,有谢家七郎相助,事情总要好办许多。”
阿旻道:“今日开始,路上渐渐难行,所以换成两辆马车。”
元夕笑着说好,心里却有些难受,原来的马车还是在建康城时,玄凝之买的,第一次坐上去的那天,真高兴啊。猛然一惊,他和师妹怕是不清不楚的,以致我沦落至斯,我还是对他有眷恋之情吗?
不及细想,元夕没时间耽搁,匆匆上了车。车身狭窄,一匹马拉着,元夕和梨蕊只能一前一后坐着。新来的车夫叫龙琪,苗人,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一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令元夕想起黑人牙膏。
阿旻赶着另一辆,带着汪忆紧随其后。
龙琪大约是常走这段路的缘故,马车赶得极快,元夕被颠得迷迷糊糊,所幸阿福极乖巧的不吵不闹,便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午时,众人停车歇马,吃干粮,阿福欢快地在地上跑着。元夕笑看这一切,想到也许不久于人世,抑制不住地又思念起玄凝之来;随即觉得不妥,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就算他三心两意,那段时光也是美好的,我以后与他一刀两断就是。
龙琪熟悉山路,六人常夜宿山民家中,不过四日,已进入苗人聚居的地方。这日下午,六人进了一苗寨,龙琪告诉元夕,这寨中有一苗医神婆,医术高明。
元夕好奇地看着苗寨中的竹楼,茅草房,身形健美的苗女,身配腰刀的男子,觉得自己所经历的是一场奇妙旅行。
出乎意料之外,神婆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举止娴静,似饱读诗书的仕女。她看了面色灰败的元夕一眼,神色骤变,对龙琪说了一通苗语,就走了。龙琪同情地对元夕说:“神婆要去找只母鸡,等会儿给你治治看。”
过了一会儿,神婆果然回来了,一手抓了只母鸡,另一只手拎着一篮鸡蛋。
元夕心想:治病哪有用老母鸡和鸡蛋的,又不是营养不良或坐月子,不会是巫术吧?便看向阿旻,阿旻神色肃然,对神婆尊敬有礼,和平时很不一样。
神婆又对龙琪说了几句,龙琪便笑着让梨蕊抱阿福一起出去逛逛。
神婆拿出一块刻着图腾的石头在元夕眼前晃着,口中念念有词。元夕心里好笑,这不是催眠术吗?可又架不住疲倦感,不一会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恍惚间,听到阿旻在说话:“怎么还不醒?是身体太虚弱了吧!最近瘦得厉害,忆兄怕她发现,叫梨蕊把镜子都扔了。”
元夕不禁感动,汪忆平日少言寡语的,原来这么善解人意!想要说上两句,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元夕有些着急!
汪忆说:“唉——,龙琪,你是不知道,女郎原先虽不是绝代佳人,却也是色如桃花,瞧现在干枯的样子,哪里能看得下去?”
元夕很想跳起来教育一番汪忆,怎么可以说我不是绝代佳人呢?太没义气!太没眼光!你至少得夸我是建康第一佳人,才不枉相交一场,同甘共苦过!可是费尽全力,只勉强哼哼了两声。
汪忆大喜,“有动静!眼皮动了一下!”
元夕努力睁开眼睛,勉强看见几张凑过来的脸,心想:你们身为东晋本土人士,那什么男女有别的,跑哪儿去了?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你”字。
梨蕊喜道:“水?好像说了个‘水’字!定是渴了!我去拿水。”扔下阿福,衣角带风地跑了。
元夕很郁闷!却无计可施!
当一轮皓月挂上天空的时候,元夕终于能活动自如,言语自由了;此时颇有心得: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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