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验了,把过所文书拿出来。”衙役见是两个年少的女子,面上松了些。
元夕从包裹中取出过所文书,梨蕊接过递上,衙役却不看了,盯着坐在床上的阿福道:“这是你什么人?几岁了?”
元夕听见自己的心脏“轰隆、轰隆”地响,且跳得极快,咽了口唾液,镇静地答道:“我弟弟阿福,四岁了,悄悄爬上马车,走了半日才发现的。”笑着摸了摸阿福的头,“真是顽皮!看我回家怎么罚你!”
阿福不知是害怕,还是极聪明,配合地粘到元夕身上,喊了声阿姊,把头埋在元夕怀里。
衙役盯着阿福问道:“我看他怎么不像是有四岁的?”
元夕垂头,作伤心又羞涩的样子,道:“我母亲生养他时已三十多了,早产,自幼体弱,唉——”
衙役仔细地看了看元夕和梨蕊的神色,拂袖而去。
汪忆越窗而入,问道:“没事吧?”
“没事。”
梨蕊佩服道:“奴婢吓死了,女郎却能对答如流。”
汪忆苦笑道:“我和阿旻也被查着,过来不得。依我之见,明早便走,不可久留。”
元夕道:“我也这么看!”
次日一早,元夕五人结账出城。
城门口,排着队,都是急着赶路的;元夕坐于车内,摸着身后的小衣箱,看似如常,其实心急如焚。
马车动了起来,缓缓驶向城门,元夕自我安慰:马上就可以远离桓石虔那个瘟神了!
守门人查验了路引,看了马车,挥手示意通过。元夕欣喜若狂。
“停下!”雷鸣般的声音,劈碎了元夕的美梦;是桓石虔!兵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马车渐停,元夕又惊又怕,愤恨地想着,这雷鸣般的声音今生实在不想再听见了!
汪忆朝元夕微笑了一下,给了一个镇定的眼神。元夕心想,就凭那日一脸泥巴,就能确定认不出来?
汪忆从怀中掏出一薄薄的物事,往脸上一贴,掏出小镜看了看,扭头朝元夕一笑,元夕赫然发现汪忆已变了一张脸。来不及细想,被汪忆戴上幕篱。
“里面何人?”
“我家女郎。”
车门被人打开,隔着幕篱,元夕隐约看见阿旻递了一个什么东西给桓石虔。元夕端坐车中,梨蕊谨守本分,垂头坐于元夕身后,不发出半点声响。
“颖川荀氏?”桓石虔疑惑道。
“怎么?桓太守,连这个都没见识过?还是看不起颍川荀氏?”阿旻虽是车夫,却一如既往地高傲。
“你认得某?”桓石虔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旻,斩钉截铁道:“哼!某怀疑你这是偷盗而来的!”
元夕不安地看看坐于车门边的汪忆,汪忆不动声色地对元夕使了个眼色,从怀中摸出块玉佩,递于桓石虔,不发一言。
瞟了眼玉佩,桓石虔心中一惊,这样玉质的玉佩绝非常人所有!瞪大眼睛,桓石虔仔细观察一身平民装束的汪忆,能够看出其人气质高华,隐有贵玉之姿。心道:是世家子弟低调出门游学?还带了女眷?而且后一块玉佩的主人,应为太原王氏嫡子。桓石虔觉有些怪异,却也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心有疑虑,又不敢造次,一时僵在那里。
汪忆淡然道:“世兄,怀疑某这块也是偷盗而来的吗?”声音与往日截然不同,清冷超然,带着贵气,绝不是部曲汪忆。
桓石虔连忙道:“不敢,太原王氏的随身之物,岂是他人可随意肖想的!”
阿旻冷哼一声,慢悠悠、冰凉凉地道:“今日方知颖川荀氏落魄至斯!”
若说之前桓石虔还心存疑虑,现在见了阿旻的傲慢,已断定确为世家子弟;若非世家,如何能培养出这般气势!敢说出这样的话!多半是二位做主人的,带了女眷,扮成平民游玩,部曲暗中护卫。
想到这里,桓石虔陪笑道:“没想到二位世兄如此轻车简从,是石虔的不是,这厢便给二位世兄赔礼。”说着,将玉佩双手奉还,退后两步,团身施礼。
元夕惊异!这两人还有这手艺,造了假玉佩,把桓石虔忽悠到赔礼!
身后的梨蕊也好奇地抬头看着这一幕,元夕低声冷哼示警,梨蕊一惊,赶紧继续垂头不语。
车行数里,尚无追兵,元夕舒了一口气,把阿福从衣箱中抱出;见汪忆已取下面具,赞叹道:“汪忆,你们俩还有这做玉佩的手艺,真没看出来啊!”
汪忆苦笑道:“我那块确实是太原王氏的玉佩。至于阿旻,他姓荀。”
元夕心道,怪不得阿旻一路上爱理不理,原来人家出身高贵,有来头。见汪忆神情萧瑟,心想:说不定和我一样是被除族之人,便不再多问,以免平添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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