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凝之道:“睡相极好,什么也没有。”说完,笑了起来;那人也和善地笑。
元夕瞪了玄凝之一眼,坐正身体。
玄凝之并不介意,从小几上拿了一只桔子剥着;剥好后,递给元夕。
元夕吃着桔子,觉得口也没那么渴了。
马车停下,外面马夫轻叩车门,说道:“郎君,到了。”
元夕随玄凝之下了马车,傻傻地看着陌生的四周,问道:“阿凝,这是哪儿?”
玄凝之答道:“乌衣巷。”
元夕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问:“乌衣巷?哪个乌衣巷?咱们不回家么?”
身后有人笑起来,“我住在乌衣巷。多谢贤伉俪送我回来。”说着,那人下了车。玄凝之拉了拉元夕,对那人拱手作礼,低声道:“不敢。多谢恩公多次相助。”元夕也急忙随之行礼。
那人也不答,翩然而去。
元夕见那人走远,拉着玄凝之的袖子,好奇地悄声问道:“是谁啊?”
玄凝之笑着扶元夕回到车厢,说道:“你说,近一年以来,这建康城里有势力又肯帮着你的,还有哪家?”
元夕心中“砰”地一跳,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疑惑地看着玄凝之,说了个字:“谢?”
玄凝之点点头。
元夕瞪大眼睛,说道:“怎么可能?以谢家的身份,不是应该仆从如云,前呼后拥吗?不可能!不可能!连个牛车也没有呢!”
玄凝之笑了,“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是他告诉我,今日下棋,不料连牛车都输了!”
元夕犹不死心,说道:“我怎么没听见?”
玄凝之得意道:“呵呵……,那时你睡着了。”
元夕气得跳脚,“哎呀!我怎么会那个时候睡着?难得一见,我在睡觉!你怎么不喊我?”晃着玄凝之的胳膊叫道。
玄凝之没想到元夕这么在乎这事儿,见她这样,只得解释道:“别气恼了,开始我也不知道呀!后来进了城,人多眼杂的,以谢家的身份,总不能让人以为拉帮结派吧!我保证以后定会再见面的。”
元夕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心里想着:这么个东晋名将,千古奇才,没细看,就睡着了!错失良机!还有诸多事情不曾亲自道谢,真是一睡着成千古恨!还有那玫瑰饼,应该送上几盒的……。元夕闷闷不乐。
玄凝之见她不再嚷嚷,枯坐不语,觉得有点担心。想了想,说道:“听闻谢尚书很是喜爱八珍糕。”
半响,元夕木然问道:“谢尚书是谁?”
见她有了反应,玄凝之心中一喜,说道:“谢尚书是谢七郎君的叔父,上月由侍中升任户部尚书。谢七郎君幼时丧父,由叔父抚养教导,二人情同父子。”
元夕想了想,眼睛亮了起来,“谢安?是谢安吧!”
玄凝之松了口气,“不可以这般直呼其名,大不敬!”
元夕道:“现在,不就你我二人吗?我一向都是明事理,讲规矩的!”
玄凝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车停住,玄凝之扶元夕下了车。
门口站满了人,刘叔带众仆婢、部曲齐刷刷跪下迎接,元夕吓了一跳。玄凝之泰然道:“刚才有人在车里和我说讲规矩的,这就是规矩。”
元夕张了张嘴,却无言相对,只得乖乖地随吴妪进了内院。
荷叶、柴胡喜笑颜开。荷叶叽叽喳喳地说:运送山货的驴车早就到了,小红、来弟也一块儿到了,就是女郎和郎君没到,着急啊!来弟的名字不好听,人倒是勤快,在厨房帮着干活……。
柴胡说:有好几家定了十全大补丸作年礼,幸好之前多收了药材,要不现在连原料都没了……。一时间都有说不完的话。屋子里热闹非凡。
玄凝之站在元夕屋外,听见屋内欢声笑语,心道:小孩脾气,刚才还气着,转眼高兴得也快!如今买卖越做越大,得斟酌着教她如何驭下,像从前那样没规矩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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