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水心中警铃大作,抬手按住了腰间的软剑,心下疑惑,他怎么这么快查到自己的名字。
那个人——顾长溪走上前说:“姑娘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说着拿眼示意她把手放下。
抚剑只是沐秋水的一种生存本能,她也不会在大街上开杀戒,因此稍作思考就放下手,漫不经心问:“顾公子有何贵干?”
她对他是如何知晓她名字的过程并无兴趣,他既是正二品工部尚书的儿子,那么这点事并不在话下。
顾长溪的脸上仍旧是那种迷人的微笑,态度陈恳地说道:“我想请姑娘到府上一聚。”
沐秋水问:“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顾长溪说:“并无特别的事,只是今早一别,实在思念姑娘,想请美人共饮一杯以续情缘。”
沐秋水冷淡道:“岂敢,尚书大人的府邸岂是民女敢登堂入室的?”
顾长溪道:“非也。我在顺天府另有私宅,并不和家父同住。”
这人倒是奇怪,家中父母俱全,怎么会独自在外。然而眼下也不在关雎楼,她不用再受制于他,因此,沐秋水颇为不屑地说:“你我萍水相逢,顾公子不要再纠缠。”
“姑娘岂知你我聚散无定?”顾长溪笑笑,忽然变了神色,形容森然道:“姑娘听说了吗?西平侯死了,在下可不想在公堂之上再见姑娘。”
沐秋水眼中露出杀机:“你威胁我?”
顾长溪又变回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哪里的话。今日大理寺拿我去问话,还是大理寺卿裘大人亲自盘问。不过大约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随便查问了几句就放我回来,关于姑娘的,我一句都没有说。我这般为你,你还不能赏脸光临寒舍吗?”
沐秋水思忖,顾长溪这人惯是巧舌如簧,我岂知他府邸内没有官兵埋伏?但转念一想,若真要诱捕她,在无量斋动手即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可见他所言非虚。
尽管如此,她也不想再和这人扯上什么关系,何况就要夜禁,过了时辰回去又要添许多麻烦,因此婉拒道:“就要夜禁,我改日再登门道谢。”
顾长溪拦住她道:“姑娘如何要诓我?改日?今日我帮你这样天大的忙,你都不愿来,改日如何请得动姑娘?我看沐姑娘也是江湖儿女,怎么不大方一些,何苦强作推脱?”
沐秋水思量一番,既不是带官府来捉拿她,他一个世家子弟还能玩出什么邪?
去便去,看他如何,于是说道:“也便却好,你前方引路。”
二人遂同去。
顾长溪瞒着家人,提前私下购置的这处偏宅虽是庶民规格,但内里装饰得很是精致典雅。
二人在桌前左右落座,早有仆役上来热饭烫酒,服侍周到。
沐秋水只道顾长溪是个纨绔子弟,又爱流连烟花巷柳,是而料想他府中仆役必然个个是水灵灵的美娇娥。不料今日一见,居然都是样子普通的男仆,不禁有些意外。
似乎是看出她眼中的意外,桌对面的人开口说:“家中该是清净修神的地方,和外面是不太一样的。”
这人倒有些意思,她想。
顾长溪为二人斟满酒,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道:“能与沐姑娘相结识,顾某三生有幸,先饮为尽。”
沐秋水并不擅酒力,冲爷曾告诫她,喝酒误事,莫说贪杯,最好永远都不要碰。
客随主便,看着杯中纯净的酒水,她犹豫片刻,还是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好辣,虽然强作镇定,面上却还是不经意露出为难的神色。她见顾长溪已经在斟第二杯酒,于是咬咬牙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不用了。”沐秋水遮住杯口,拒绝再加酒:“我素来不饮酒的。”
“哦,原来沐姑娘不喜饮酒,那倒是我强人所难。”顾长溪笑笑说:“姑娘肯饮这一杯,看来已是给足面子,那好,我自罚三倍。”
沐秋水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喝,口中又说着什么,可自己耳中却渐渐什么也听不见,只觉眼花耳热,头重脚轻。
虽然自己酒量奇差,可也没想到会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猛地,她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乍然站起,撞翻了桌上的酒壶碗盏,整个人摇摇晃晃控制不住平衡。
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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