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请旨告老还府,以示对大燕的忠心!”
这一刻,他真的心累了!
段思一事,慕容评告他通晋;今日一议,又诬蔑他通秦,他慕容垂为了燕国半生戎马,到如今,这赤裸裸的忠心,都还在太后和慕容评的诋毁夹击中,慢慢滴血。
而他的儿子,跟随着他出生入死,为国征战,回朝之后非但不得封赏,还要在每个日日夜夜费尽心力地防止暗算的流箭,这样的日子,也该是个头了吧。
他累了,真的累了,也真的怕了!
他昨夜,便已想好了,如果再不离开这个波云诡谲的朝堂,他不知道,下一个身边受伤的,会是谁!
若是忌他功高,他愿辞官,两袖清风而去,只为换一府平安。
过往列列功绩,不过是大好江山的片片尘土,付于来年青草,风声叮咛,望守业人亦能守城。
吴王此语一出,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慕容冲一惊,有识之士皆明,东晋战乱虽平定,前秦仍虎视眈眈,大燕不用吴王,如手握宝刀却不开鞘,乃是天大的可惜!
“陛下,吴王为大燕数赴疆场,身负九创,此等忠义,陛下英主,自明于心。吴王正值壮年,仍可为大燕护国保疆土,如此良将不用实在可惜啊!”范阳王慕容德率先俯身跪地,言辞慷慨。
继他之后,十几名将领纷纷跪下为吴王请命,皆劝慕容暐重用慕容垂。
“吴王忠心一片,日月可表,望陛下明鉴。”慕容冲亦俯身跪言。
“望陛下明鉴。”
“望陛下明鉴。”
凤椅上的太后居高临下,半眯着眼细细打量着慕容垂。告老还府?哼!这场戏是做给陛下看,还是做给百官看?哀家知道你党羽不少,怎么,今日想煽动众将逼宫不成!
慕容评站在文官首位,好整以暇地望着慕容垂,心中冷笑不止。
慕容垂啊慕容垂,你怎么就那么天真呢!你以为你在战场上舍生取义,陛下和太后就会看见你的忠心了?你以为你现在辞官还府,太后就会再也不忌惮你的赫赫功勋,放你全家一马了?天真!
你慕容垂,只要还活着站在那里,对可足浑氏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威胁!一个非除去不可的威胁!
“吴王,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一听到吴王要告老还府,慕容暐是又惊又喜,毕竟母后总是说,吴王狼子野心,有窥帝之谋,且这次枋头大胜,威望更胜从前,难免有些功高盖主了。他若是能真正卸去兵权,不问朝事,那他这心里悬而未决的担忧,倒是也能放下。
“吴王忠心一片,孤岂会不知。至于请辞一事,还望吴王回去再想想,你是孤的重臣,孤不能没有你啊。”
慕容暐虽只是表面上挽留,但还是招来太后一个凌厉的眼神。
慕容垂要辞官,准了便是,还做什么斟酌。
“陛下,老臣久征沙场,身体已大不如前,今望陛下可准臣辞官回府,颐养天年。”
“臣离朝之前,唯有一奏,望陛下恩准。”
他心意已定,只想让吴王府回归一片清净。
“吴王请说。”燕皇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与母后不同,他只想卸了慕容垂的威望和权力,并不想真正置他于死地。
“陛下,出征将士在战场上忘身立效,望陛下能论功行赏,以慰将士赤胆忠心。”
他要离开这个曾经拼尽全力去守护的朝堂了,在此之前,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为了大燕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他们为大燕流血,为大燕尽忠,理应得到该有的封赏,为了他们,为了他们的家眷,也为了他们死去的战友们。
慕容暐郑重地点了点头,吴王辞官,他已卸心患,至于其他的,他倒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他瞥了太后一眼,可足浑氏望着半个朝堂为吴王请命的群臣们,心中知道,若是不答应吴王这临走之前的心愿,怕是其他征战沙场的将军们,也要心寒,遂摆了摆手,让慕容暐准了。
毕竟,吴王手中没了权,他其他的私党,也蹦跶不到哪里去。
她红唇一弯,无声冷笑,今日准是准了,但是至于什么时候封,封多少,那还不是以后的事。
“准奏!为我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们,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封赏。之前朝务太忙,一直将封赏一事搁置了,等过几日接待完秦使,定为将士们设宴封赏。”
“臣替数万将士,在此谢陛下隆恩。”
慕容垂望着这个年轻的帝王,虽不言有过人之智,但至少,他还听得进去谏言,还能分最基本的忠奸。试想,若是没有太后夺权,没有慕容评混淆陛下视听,也许,他会是一位好皇帝,一个可以带着燕国强大的皇帝。
“至于与秦国之盟约,待秦使到邺城,孤自会有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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