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人,你听说了吗?宫里传出消息,有人向陛下举报了吴王私放段思一事,这事若是往大里说了去,于吴王府格外不利啊!”
封孚得到消息,这便急急来了申胤的府上。
“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段思清楚,吴王清楚,他们口说无凭,未必能让陛下信服。”申胤显得格外淡定,似是一切事情的发展,他早有预料,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我又不是多往宫中走动的人,哪有多灵通的消息,这是有人故意将消息散了出来啊。”
“你是说?”封孚一愣。
定是太傅,慕容评。
“那他这样,是为了什么啊?这样吴王不就知道,是谁在背后参了他一本吗?”
他多有不解,没看出慕容评的套路。
“你觉得他在意吗?”
“就算他不散播宫中消息,吴王也知道是谁与他始终过不去。既然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为何不将风浪掀得大一些呢。”
“段思一事,不管是陛下,还是朝中想要兴风作浪的人,都是没有证据的。他唯有故作声势,让吴王以为被陛下猜忌了,急中生乱,那暗潮汹涌下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大做文章啊!”
“那吴王应该怎么办?”封孚紧紧追问道。
慕容评此番有心加害,不知吴王一府,能否化险为夷啊!
“吴王这么多年,有很多种选择,有很多条路,他都用忠义走完了半生。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这次有大祸临门,有世子在吴王身边,纵然说服不了吴王,也会让他选个万全之策。”
申胤淡淡说着,目光不觉望向远方,又想起了那个在枋头营中指点江山的年轻男子,少年英杰,经略超时,吴王有子若令,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也没有成不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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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兄!”
宋旭只听身后一声呼唤,他回头一望,笑着打招呼道,“段随啊。”
“你怎么了?一脸紧张的样子。”
他望着段随的脸色,心中一惊,怕是有什么大事啊!
“你知道吗?太傅近日面见陛下,似是参了吴王一本啊!”段随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么快!以何由头?”
宋旭虽有预料,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慕容评欲除吴王之心,真是迫不及待啊!
“似是为了段思之事。”
“吴王的大舅子?”
“他也是叛燕降晋之将啊。”
段随眉头一皱,宋旭立刻明白了其中玄机。
“听说他跑了?”
像此等叛将,定是要押回京斩首诛杀的,此人又是吴王的亲戚,从吴王的手中就这样跑了,于私是吴王护短,那也是欺君罔上,于公,稍有不慎,便会惹上通晋叛国的罪名。
条条,都是大罪啊!
吴王啊吴王,怎会让亲情牵扯至此啊!
“他到底怎么走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段随说得很淡,声音也很轻,似是稍稍一起风,他的声音便散了。
“只是吴王府,还有吴王的亲信,会受此事牵连,那是一定的。”
“毕竟这场风暴,已经掀起来了。”他的眼神,忽而变得深邃,透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神情。
冷风终于渐起萧瑟,一夜知秋,便是如此吧。
“是啊。”
宋旭深吸了一口气,大燕的风暴,来得可真快啊!
慕容评要扳倒的,不止是慕容垂父子,还有吴王这么多年在朝中的威望和势力啊。
“你们宋府,也要小心啊!”他望了望宋旭,沉重而言道。
“我们?我们与吴王府,有何牵扯?”宋旭一惊。
“你父亲宋晃,可也是吴王旧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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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吴王府
残月当空,撒下的光略显凄清,今夜,是有些寒了啊。
段元清望着坐在桌边皱眉深思的男子,不禁心中一紧,王爷似是又遇到烦心事了。
这几年,吴王府过得,并不算太平。
她这个表面看上去身材魁梧的男人,也在起起伏伏中,渐显消瘦苍老。
“王爷,为何事而忧心啊?”她轻轻将外袍披在男子的身上,柔声问道。
慕容垂这才缓过神来,他望了望身边的女子,露出了一丝安慰她的笑容,“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他出征数月,段妃就为他担心了数月,如今刚刚回来,他不想再让朝堂之事,扰她清净。
段元清明白,王爷是不想让她担心。
体贴如她,当即说道,“王爷辛苦了,妾身再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都这么晚了,不用麻烦了。”慕容垂拉住她,言语间,尽是只给一人的温柔。
“我知道,王爷你现在肯定饿了,平时到了这个时候,你都要吃些宵夜的。”她轻声言语,体贴入微。
“好,那你就随便弄点吧。”
他确实是有心事,也许独处一会,便能整理好心情,就没有再坚持。
她起身,又似是无意间提起,“王爷,你让世子也早些休息吧,掌灯的下人刚刚来说,世子房屋的灯,还亮着呢。你打仗辛苦,儿子打仗,也辛苦啊。”
“好,我等会就去跟他说。”
她慢慢退了出去,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男子紧皱的眉头上。
她知道,这个时候,能为他排忧解难的,只有世子了。
这么些年,也经历了不少难事,有一些,王爷不想让她担心,便没有告诉她,她也不会主动去问,只是默默地,用她的方法,让心爱的男人,可以解决每一个烦恼,他们一家,能平安地度过,每一次危机。
段元清刚出去不久,慕容垂便起了身,他确实心绪不宁,想与令儿商量一下,只是怕深夜出去,又让段妃担心不已。
善解人意如她,给了他一个最好的理由。
慕容垂出房屋的时候,刚好被小儿子慕容麟看见了,他只是习惯深夜里来看看自己敬爱的父亲。
正好碰到父亲出门的身影,他心下一喜,刚想叫一声“父亲”。
他刚张开口,便很快止住了声。
他看得真切,父亲径直大步往大哥房中的方向去了。
大哥的房间,就在父亲房间的不远处,父亲对他的偏爱,在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都体现得那么淋漓尽致。
但他还是抱有几分希望,静静等在原地,许是父亲给大哥交代点事,很快便回来了。
他看着父亲进入了慕容令的房间,满是疼爱地拍着他的肩膀,二人对桌而坐,一聊,就是很长时间。
这都是,他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他等了很久,慢慢垂下了眼角。
都这么晚了,父亲和大哥还在促膝长谈,什么所谓的没有时间,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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