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如见鬼魅。
林锐那张呆变得阴森恐怖，眼睛里的寒光，几乎要将莫大冻凝。那是豹子吃人的眼神！
“你你……啊……”莫大一声惨叫，林锐的手指，准确无误地点在肋骨的断裂处。
“轻点声，我姐胆小，怕听狼叫。”林锐手指揉捏着断骨，像是在把玩一件玩具，眼角中透出一股笑意，那笑意比传说中山鬼的哭还要恐怖。
“我给，我给！”莫大听见胸口骨骼弯曲折裂的声音，额头上浸出豆大的汗珠，随即被大雨冲下。
林锐停止了揉捏，脸上仍然保持着山鬼一般的冷笑。
莫大好一阵子才从剧痛中缓过劲来，从贴身内衣中摸出七八张十元二十元钞票，湿淋淋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林锐一把把钱夺了过去，数了数，一共一百二十块。
“好像不太够！雨下得这么大，我二姐三姐还没回家，应该都淋了雨，也要预防感冒！”林锐的手指，继续把玩断骨。
“别，别，我还有，还有！”莫大强痛的死去活来，强撑着摸遍了让全身，摸出所有的零块碎毛，加起来五十一块八。
干人家里房子没门板，全部的家当都带在身上。莫家兄弟的家当，全在莫大身上——一百七十一块八。
“谢了！”林锐接过钱，揣在口袋里，吐了口气，：“二位请走好，林家穷，不管饭！”
莫大强忍疼痛，哀求道“林家兄弟，我家老二腿断了，走不了，求你帮帮忙……”
“腿断了？好可怜！”林锐蹲下身来，拍了拍莫大的脸，凑到莫大的耳边，轻轻说道：“那就爬！”
莫二体重，莫大身受重伤，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莫二。原以为，把全部家当都给了林锐，指望林锐看在钱的份上，能帮着他把莫二抬回家，哪想到，林锐的心比他还狠！
莫二躺在泥水中，耷拉着断腿，仰着脸问道：“老大，咋办？”
“还能咋办，爬啊！”莫大连吐两口血。
从村东林家爬到村西莫家，两个人足足在泥水中爬了两个钟头，回到家里，成了两个泥人。
全村人都看见这一对兄弟的惨样，可要说这幅惨样是拜林锐所赐，却是打死也不敢相信。只当是莫家公害遭了天打雷劈。
……
大雨瓢泼，院落成了水塘，林锐站在坍塌的院墙边，任凭大雨冲刷。
被雨水浸透的感觉让他感到踏实！
这是实实在在的大雨、实实在在的泥泞，还有，那在风雨中飘摇的、实实在在的草屋！草屋里，还有他实实在在的母亲和姐姐！
一学期没见这草屋了，不，不是一学期，而是整整四十年！
十七岁的林锐，阔别家乡整整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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