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哪一个时代,无论多晚,总有些不睡觉的夜猫子,三更半夜的在街上。
除了那些流浪汉,醉鬼,当然还有许多不得已的职业。
比如守城的士兵,苏州城里绝大多数人在温暖的被窝,拥着自己娇千娇媚的妻子做运动的时候,这些人都还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顾义并没有回顾府,而是沿着北城门走去。
因为抓刺客的缘故,北城门显然已经加强了防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顾义还在离城门三丈远的时候,两个提着长矛的士兵就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乱箭射死!”
顾义站立不动,拱手道,“请问这里的守城将领可是陈统领?”
两个士兵见顾义不慌不忙,又身着一身白衫气势不凡,这时候又提到他们统领的名字,态度稍微好了一些,只道,“陈统领不在,请阁下速速退回。”
顾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那两个士兵才重新走到了城门下。
除了守城的士兵,还有更夫这个职业也是通宵达旦的。
“关好门窗,小心刺客!”
“咚!—咚!咚!”
更夫走街窜巷,每走到一个人群密集的巷子和街道,开始敲打自己手中的更鼓,并扯着嗓子开始善意的提醒。
“咚!——咚!咚!”
声音一块两慢,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
那更夫身材瘦削,头发花白,看样子年纪已经七老八十了,可每吼一次,都像是戏园子里的当家小生一样中气十足。
顾义跟在他后面走了好几条街,他敲完之后,便开始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坐在一个街道旁的亭子下面歇息,因为到下次打更需要再过一个时辰,所以这个时候他可以坐下来。吃一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顾义从黑暗中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老丈,还没休息啊!”
在这黑暗的巷弄口,一个正常的人,要是被这样打招呼,非得被吓个半死不可,可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打更人不仅没有吓到,反而连头也没有抬,只嚼着一块粗糙的干饼,含糊其辞的答道,“每天如此,休息什么?”
做这样工作的人,态度一向不会是很好,顾义当然也不会介意,只笑着道,“老丈做这行很久了?”
更夫仍旧没有抬头,只继续吃饼,随口说道,“我开始打更的时候,你爹大概都还在尿裤子!”
顾义小道,“你不知道我爹,你怎么知道我爹什么时候尿裤子?”
“看你个小毛孩,你爹娘能有多大?”这老丈听顾义这样说,似乎动了气,冷声说道,“那你说说你爹叫什么名字,这苏州城还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顾义不置可否,只笑道,“老丈这牛可吹得太大了,那你认识我吗?”
更夫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了一脸顾义,显然他不认识,这一句话让他够呛,冷声道,“小兔崽子,你这硬是要更我抬杠啊?”
顾义笑了一笑。
更夫却是一个牛脾气,十分较真的说道,“除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三十岁以上的,你随便说一个,没有我不认识的。”
顾义道,“嗯,那我说个!”
更夫道,“你说!”
顾义想了一想,“一个叫做陈二狗的你认识吗?”
更夫立刻道,“陈二狗当然认识!”但说完之后又立刻皱了皱眉,“你说的是哪个陈二狗,苏州城里叫做陈二狗的人至少有三十个人。”
顾义靠近了,低声道,“当守城头子的那个陈二狗!”
顾义要是说出个什么东村头,西村尾的陈二狗更夫还真未必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更夫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趾高气扬的说道,“守城的陈二狗,当然认识,那小子小的时候老调皮了,天天跑到别人家房顶去撒尿,没少挨人揍,我可是看着他被人揍大的,倒是现在长得了一身蛮力,练就了一副精钢不坏之身,后来在一次与匪寇的搏斗中,被人捅了十几刀,……”
更夫极力表现自己,手舞足蹈,说的是唾沫横飞,顾义几次想打断他,但都有些不忍,不过照他这阵仗,似乎可以说到天亮,顾义可不想陪他在这里守一夜,只赶紧道,“那老丈一定知道他住哪儿了?
“他就住在……”
说道这儿,更夫突然止住,他忽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他将自己有些干瘪的头颅重重的点了几下,恍然大悟,“哦,你小子可以啊,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被人忽悠过,今天差一点就栽在了你的手里,还敢套我的话?”
伸出手指指着顾义,“你小子还嫩了点儿!”
更夫一大把年纪,差点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套出话来,恼羞成怒,像赶苍蝇似的,对顾义道,“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一直将顾义逼的后退了好几步,口中兀自念叨着,“小兔崽子,差点让我晚节不保,还好老朽反应过来了!”
顾义又走行前去笑道,“老张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找陈二狗有些事情!”
顾义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几个碎银子放在了亭子上的石桌上,“你看我都陪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就告诉我吧!”
顾义知道现在用激将法,显然是不行的了,只能用软的来。
“这么点碎银子,就想来糊弄老夫?”更夫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子,将其拽在了手中,口中却道,“不过,看在你说的还算实诚,我就给你点提示。”
顾义连连点头。
更夫道,“陈二狗这个时候一般就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北城门,不过今天被他的上司给当街打了一顿,所以应该没有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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