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曙光初至，杨川印象中阴雨连绵的江南夏日，已完全不见了，秋日显得酷热些，他简单打点了行礼和银子，由阊门南下吴江，也不是很远。
单福、黄世功都来过信，单福又要走湖州采买湖丝等商品，刚好时日也近，两人约定结伴同行。
黄世功来信是说，黄希宪对他写完不久的新书比较满意，但是黄巡抚最近的闲暇时间不多，忙着亲自查勘苏州松江的发水州县。
原来崇祯十三年夏，苏州、松江、湖州等府的部分州县，昼夜倾盆大雨不绝，灾情很严重，而后朱由检告谕户部、都察院，着各地巡抚身体力行。
府城虽然也有雨，却不属灾区，居住在此的杨川等人，没有多少直观的感受，但是杨川了解到，吴江是在灾区范围的，这让他提高了警惕，江南虽是暂时不受战乱波及，但受灾地区，自然很混乱。
他下楼来，院子里的三个女人在踢毽子，你来我往，香汗淋漓的，看起来她们因为多次盒子会的交流，貌似关系更好了，她们看见他，都停下来，擦了汗，再来到前店，柳如是问：“你路引办了吗？”
“这次回去看看，听说吴江那边的流民也多，不会有人盘问路引。”
他上次到吴江盛泽，再到苏州，是搭了柳如是的顺风车，而这回他要来往办事，准备做点生意，路引也实属必要，实际上此时的苏州，路引怕也名存实亡了。
衣店里面新增了些裙子、旗袍，杨川设计的旗袍，是改良民国时期形成的风格，并不是满清的那种，如果非要追本溯源，周、秦、汉、唐都有类似的服装。
西周麻布窄形筒装、先秦两汉的深衣都可以看做是旗袍的源头，所以她们会觉得旗袍新奇，而不会觉得多么怪异。
所以，如果旗袍都要牵扯到汉奸不汉奸的问题，岂非天大的冤枉？
陈圆圆年龄最小，内心里面的天真，有时都掩饰不住，此时便翻了几件，杨川带给了她很多的惊喜，但是太露的那种，她私下都不敢穿，然而翻着翻着，却翻到了几件纱制的东西，形状是两块圆圆的凸出，陈圆圆皱眉，拾起来细看，一下子突然放手，两片俏脸腾地红了。
杨川挠挠头道：“这个也能卖啊，比束起来的要舒适，不用你们宣传，我找一个有年纪的牙婆，去宣传就好了。”
柳如是和董小宛窃笑，蘼芜君对此忌讳不深，还偷偷穿过这种内甲，确实比原来的那种舒适……
当然，杨川的法子也很好，牙婆是最能接近良家妇女的，会说会做，认钱不认人，找牙婆去宣传，效果最好，这种内甲，只能私下偷偷的卖。
“你小心点，要不就雇几个打行的人随行，听说吴江很混乱。”柳如是转移话题，省得陈圆圆尴尬。
陈圆圆过来，偏头吐了吐舌头，坐在柳如是旁边，不知如何开口，转转眼眸才道：“杨先生点子多，你要攒够了钱，赶紧帮小宛赎身，小宛早就不想待在娼门了。”
柳如是向陈圆圆使个眼色，杨川看看董小宛，董小宛一直娴静地不说话，闻言她才道：“杨公子别放在心上，也不急在一时。”
他沉默不言地环视三女一圈，她们怎么各有心思似的？
记得历史上，帮董小宛赎身的，好像也是钱谦益，但杨川此时不再多言，因为单福到了，再和金圣叹说了几句，他们雇马往运河边去了。
等他走了，陈圆圆不满道：“杨先生也算有门有户了，家业也正在上升，小宛姐姐干嘛不同意，如是姐又怎么不让我说呢。他这里有三个好处，第一，没有庭院深深，口舌是非，第二，肯走门路上进，第三，也尊重我们，平时要品什么诗词书画，他也不赖。”
“就是现在不想难为他。”董小宛摇摇头：“不管怎样，我们大家都是好的朋友。”
柳如是不插嘴，她是第一个认识杨川的，交情也最厚，柳如是爱大才子，在苏州几乎人所共知，杨川做到了，她更希冀是一个名士，眼前的杨川，她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但分明不想偏安一隅的，这点就更对她胃口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