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很多人,没有座位了,借一个位置,朋友不介意吧?”李花没有动筷子,他笑着看向唐毒仕,然后问道。
“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那就坐在这里。”唐毒仕看着他的微笑,心里的傲气又突然涌了上来。
“为何这么说?”李花捉着筷子的手又放了下来,他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唐毒仕端起酒杯酌了一口,反问道。
“名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眼神,我猜你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对吗?”李花挑了一口面条,一边吃着一边笑说道。
“...”唐毒仕沉默着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李花在那看。
“而且你并不喜欢喝酒。”李花看着他的雕花酒杯,又说道。
“对,我喝的是寂寞。”唐毒仕一直绷着的脸突然化开,他露出了一个相对冷漠的笑容,但至少他还是笑了一下。
“其实与别人多聊聊天也不是什么坏事,人毕竟是一种介于群居与独居动物之间的奇怪生物,如果你总是冷漠得太久,反而会失去很多东西。”李花肩膀上的嵇汤嗅了嗅鼻子,它跳到桌子上,一口叼起那剁椒鱼头便钻到了桌子底下吃了起来。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这样子挺好。”唐毒仕将杯中的酒全都倒在了地上,这酒里面沾了汗液,他不喝。
“强人所难,我也不擅长,但和你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兴许你不会介意?”李花稀溜溜地端着碗吃着面,笑问道。
“你不怕我?当然...你不怕,你是从外面来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多么可怕。”唐毒仕看着他那对睡凤眼,却开口说道,意思中却想要赶人。
“人从来都不可怕,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流于表面的伤痕与一颗歹毒的心相较起来,我觉得后者吓人得多。”李花望着他那被绷带缠绕起来的肌肤,“簌”的一声喝了一口面汤后他将碗放下,对着唐毒仕说道。
“嗯,没错。”唐毒仕说道。
“你大抵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叫唐毒仕,毒人的毒,仕途的仕。”唐毒仕有些自嘲地将目光移开,他很介意这一身被包裹起来的毒,因为从前的他也永远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变成这样子。
“这名字不是你父母取的吧。”李花稀溜溜地扒着面,问道。
“所以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唐毒仕回答道。
“我叫李花,李花的李,李花的花。”李花将已经只剩下面汤的面碗放下,他吃东西一向比较快,虽然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囫囵吞枣这种吃法对于一个在山野中旅行了快一周的他来说,只能用“真是痛快”四个字来形容。
“你应该很好奇我这绷带下面到底是怎么样子的情况吧?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已经是别人口中的毒人了。”唐毒仕轻轻地撕开一截手掌上的绷带,密密麻麻的脓黄黑焦露出,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恶色与创口那还吓不到别人,只是唐毒仕被剧毒侵染的皮肤,竟然一直在缓缓流淌。
就像沼泽地一般,李花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手掌上的脓泡爆开,溅出一滴深绿色的毒汁。
“我在这里坐了很久,我等着复仇也等了很久。”唐毒仕摇了摇头,他一向高贵冷傲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暗,他虽然心高气傲,平时却也懒得与人争,但谁也想不到,也就是李花口中的人心,将原本的他毁灭、粉碎,蹂躏成一只恶毒的野兽,带着猩风从地狱里归来。
“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那我们等会再聊。”唐毒仕端着他的酒杯突然站了起来,他望向酒楼那边的方向,算算时间,七天,已经算是他们忍耐的极限。
清亮的酒液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剧烈地摇摆,一些酒液从杯中洒了出来,砸在了楠木桌上。
嵇汤爬上李花的脑袋,他已经吃完了剁椒鱼头,现在只想看一出美妙的杀人舞台剧。
“喵,孤独寂寞的人往往都是很可怕的人。”嵇汤舔了舔爪子,低声说道。
“特别是那种主动沉浸在孤独寂寞里的,不是扭曲,便是脱俗。”李花道。
唐毒仕端着酒杯向前走了几步,他面对着酒楼站定,右手将酒杯举在胸前,左手却自负地背在身后,晚风刮过他的长衣,带起了一点冷漠的味道。
“七天七夜,你们还真以为唐师兄不敢进去了?”唐毒仕森冷一笑,仇恨于他本不必要,但是偏有人要将这仇安在他的头上。
“还是说,你们难道以为这酒楼有什么结界,能挡住一个毒人的脚步?”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