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苦狱已过了大半，挡在陆沉面前的蜡油怪物已不剩几个。
然而，在他即将走出这诡异的苦狱时，面前却突然漫起一层稀薄的雾气。
少年停下脚步，冷冷地回头望了一眼黑影。他隐约感觉到，事情好像变得有些棘手。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陆沉鼻尖滑过，他急忙屏住鼻息，但为时已晚。
他感觉身子有些发沉，想要打起精神，却又力不从心。
“幻术吗？”陆沉强稳住心神，小心戒备着四周。
他勉力看了一眼黑影，但却没发现任何线索。那黑影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似僵死了一般。
转过身，少年发现自己面前的雾气突然翻滚起来，隐约显现出一座山谷的形状。
陆沉瞪大了眼睛，后背上冒起一层冷汗。
那是，他的记忆……
……
幻境山谷内，三个银袍人将一个浑身是血的老者围在一个角落里。
老者不顾身上的伤口，强硬地站直身体。在他身后，还护着一个容貌稚嫩的少年。
“陆掌教，交出这个孽种，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一个银袍修士上前一步，对着老者说道。
“交给谁？你们？一帮苍穹殿的狗？”老者脸上带着戏谑的嘲讽，冷声笑道：“不必了，接手的人我已经选好，不用你们操心。”
“陆青，你知道反抗教宗大人的下场……就为了这么一个残留的孽种，值得吗？”
“孽种？老子免费教你们一次，下次杀人的时候，别废话！”老者露出诡秘的笑容，一道刺目的光芒突然从他的体内爆发。
“给老子滚吧，小混蛋。”老者在这一刻回头，对着少年露出一个挤眉弄眼的笑脸。
接着，陆沉就感觉到自己被甩了出去。
他又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
大殿深处，云镜之中，陆沉的身体已经被一道道黑雾所捆缚。
程长老看了看端木嫣的脸色，试探地问道：“端木姑娘，您看差不多了吧？再这样下去，怕是这个弟子吃不消。”
“再等等，这个弟子来历不明，不查验出什么东西，怎么能放心将他纳入内宗。”那女子冷漠地开口。她的双眸带着雾气，好似在催动什么秘法来窥测陆沉的记忆。
只不过从她脸色上看，收获并不大。这少年的意志很强，即使可以诱导出他的记忆，女子也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片段。这对自负甚高的端木姓女子而言，当然算不得很好的结果。
人苦狱之中，被捆缚在黑雾中的陆沉还是疼得皱紧了眉头。
黑雾囚禁着他，冰冷的寒意捏紧了他的心脏。黑暗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嘲笑着。
“你是个懦夫，是你害死了他。”
“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因你而死。”
少年的意志越来越薄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心防。
陆沉的双目变得无神，他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道：“我很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我应该……放弃吗？”
大殿内，女子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一丝得意。
在她看来，这小子早就应该沉沦在她的秘法之中。她看着陆沉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安详，心中不由得带上一丝得意。
然而，就在这最后一刻，陆沉却笑出了声：“抱歉，我实在演不下去了。”
话音一落，他的眉心处突然显露出一道微弱的光芒。他在玄霄宗默默蛰伏了近半年时光，早已品尝尽无助的滋味。
就凭这样的刺激，还破不开他的心防。
一道庞然的气劲从他的身周激射而出，捆缚在他身上的所有黑雾，都在这一刻破散。
不仅如此，那气劲力道不减，一直扫出几丈远，直将山洞内所有的黑雾都驱逐干净……
大殿深处。
窈窕女子一掌震碎了云镜，几个长老都噤若寒蝉。
程长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向那女子问道：“端木姑娘，您看这该怎么办？”
那女子勉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冰冷地说道：“此人来历不明，行为诡异，应当好好观察一番，您说呢，程长老？”
程长老苦笑一声，只得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有了端木家这样的评价，即使这个弟子进了内宗，等待着他的也只会是无尽的责难……
当陆沉走出山洞的时候，明媚的晨光让他不得不咪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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