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孔传!”
嘎吱一声,大门罅开,一个陌生的西装大汉一脸冷峻,“要进来就快点。”孔传还没进门呢,只听到母亲用尖利的声音大叫道:“传儿,你别进来,回去做饭——”
但孔传已经进入门内,想退都退不出去啦!那个西装大汉立即又关上大门,而且镇守在门栓处。一入其中,只见里边尽是横眉竖眼一脸凶相的人物。其中一个生得高长四大,头发油光可鉴,面目端庄大气的中年人哈哈笑道:“嫂子不要惊慌,江湖上还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我与老孔和你都是旧识,不会坏了规矩。”
牛场中一千多平米的院坝上,黑压压地站满人,个个气势汹汹。见到这种阵仗,孔传心里直打鼓,小腿直哆嗦。
他听说自己的父亲从前也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打打饭吃了二十多年,看今天这架势,肯定绝非虚传啦。这不?品相较好,清一色黑西装、气场犹如斧头帮的这一拨,肯定是马麟的一众马仔;剩下的那些靠内的也不是善茬,他们不正围着父亲么?平时喂牛的几个工人,居然都抄起了铡刀。
这分明是要闹大的节奏哇!
孔传穿过人群,来到父亲身边,一脸的苦色,眼泪都差点流出来,“爹......”他完全讲不出话。
“你个倔驴,叫你别回来,偏不听话!这里都是大人的事,你还是先回去吧。”孔梨见儿子回来,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隐忧。
孔传虽然浑身打怵,但要他回去那是绝无可能,连母亲都提着一把菜刀,儿子能退后?
自己五讲四美样样有,岂能偏偏没有血性?
“别说只是一个开发商,就是黄世仁、胡汉三、彭霸天他们回来了又能如何?今天拼了!”义愤填膺之下,孔传居然疾言厉色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端庄大气的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满脸都是戏谑的神情,“孔梨啊孔梨,你生了个有种的好儿子!也罢也罢,今天就按你我当年的老规矩来,千军一将,败者退场。我也是照顾一下老朋友们的面子,才拿武术界的规矩来跟你说事,若是一般人,我早就强行清场啦!你以为我手下才这么二三十人?”
孔梨怒目横视,状甚不屑,“若是你哥哥马龙还在秋城,我也许忌惮三分。你马麟,据我看,很不行!”
马麟肩头一耸,轻松脱下自己的西装,随手一扔,一名马仔很麻利地接住。然后他趾高气昂地说:“想当年,论拳脚,武林山的确没几个是你对手,可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怕打不过我,咱们群殴也行啊!”
事实上,孔梨最怕的就是群殴,波及面太大,事态难以控制。作为一名颇为资深的老混混,他自然深知法律是开不得玩笑的。更重要的是,孩子还在嫩骨嫩笋的,万一受伤致残,可就亏大发啦。
“今天当着双方五六十人的面,咱先把话儿说明,如果谁输了,就得接受胜者的一切条件,不然一拍两散,一辈子不得再翻这篇书。否则这老胳膊老腿的,白打一场没意思!”孔梨一边说着,一边两手互握,活动手腕,已然有开打的意思。
“别!别啊!爹!”这时候,从人从众跳出个人来,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板板扎扎,正是孔传的姐夫胡博,刚才没注意看,孔传还没发现他呢。
胡博三十多岁,就是龙头村所在的大丰镇的镇长,孔家里里外外许多事,一直都是这哥们在操心着呢。这时,胡博立马横在马麟和孔梨中间,一脸苦相,“你老人家快六十了,就不能消停消停吗?马老总也是,所谓家有千金,不坐堂下,动不动就轮胳膊动拳头,要是有个闪失咋办?你们都是龙老人的弟子,一旦伤了和气,他老人家泉下有知,肯定会不高兴吧?”
他转头再对孔传说道:“传弟,你也帮着劝劝咱爹,不要跟着瞎起哄好吗?”
他的话孔传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一时有些震惊,几乎说不出话。
在秋城一带,龙老人的大名可谓妇孺皆知。老爷子据说以前是旧军队的旅长,曾经在抗倭战场上两边胳肢窝夹着自己的长官和表弟一连跳过鬼子十七辆坦克。没想到长官得以保全性命,表弟却被他一不小心给夹死,老爷子从此气得疯疯癫癫,抗战一结束就回到秋城,以卖药治病为生。
龙老人大名龙雾寰,他的故事,秋城几代人一直津津乐道。前朝末年,他老人家在百里坪外几十里的山间修了一座锁龙桥,那桥是当年的秋城市第一大桥,至今仍然惠及附近几个乡镇的百姓。那大桥顶上,插着一把朝下的宝剑,历经七十多年的风吹浪打,到今天依然品相完好。据说当地和外来的许多文物贩子都打过那把宝剑的主意,却始终没人有本事将它盗走,原因是一到桥下准备行窃,就会发生一些恐怖的事情。
还有传说,从前大鱼河常常起蛟,洪水泛滥,淹没两岸的村庄农田。自从龙老人在那里修了锁龙桥,从此平安无事。
三十年多前,龙老人一百岁的时候,突然失踪而去,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可能隐居修仙而去;有人说,龙老人铁定已彻底疯癫,迷失在大山深处;大多数人都说,他老人家一定是采药的时候跌到深山峡谷之中摔死,然后不是喂了鱼,就是喂了狼。
孔传有个叫龙艺橙的女同学,据说就是龙老人的玄孙女。她也认为,自己的曾祖父应该久已不在人世。
真是山不转,路在转;路不转,水在转。自己的父亲,竟然是龙老人的门下弟子?
马麟和自己的父亲如此争来斗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同门反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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