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下灰色金纹衬衫衣领，露出刚被束缚了的喉咙和颈窝后，昊景从容不迫走近中年男人说：“先生，您的尊姓大名是？”
“艾伯特。年轻人，你不用记住我的名字，免得以后想起来会让你反感。现在，你的处境很不妙！”
昊景没有被打击到，自顾自地说：“艾伯特先生，在我的家乡，这个名字的谐音是守护之神的寓意。我想，这三年您一定在天天期待着奇迹，在当我终于作为一个活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没有了预想到的兴奋之情，对我表达的是愤怒和感慨！因为，在你的眼里，我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因为我的脚下踏着的是千万具尸骸，是他们用死难给我的成功奠基！”
“昊景，你胡说些什么？”珊蒂急口劝阻。
“让他说下去！像他这种人，不说点费话不符合他低劣的人品！”中年男人逼视着昊景说。
“艾伯特先生，从你对我的态度上看得出，你是一个有着悲悯情怀的人。你知道你在做着正义的事业，但前路曲折，牺牲在所难免。在实现伟大的目标之前，你忍受着愧疚和自责以及统合部的误解。世人皆浊您独醒，他们不知道，在追求正义的路途上，因为资源和权利的限制，正义的行使权也是有限的，或者说是阶段性的。智者往往有时不得不和魔鬼握手，良心的谴责使他备受压力，但他是心胸坦荡的。正如您所信守和坚持的，因为目标的纯正和崇高，最终能向世人正名，研究所和您不是凶手，而是伟大的殉道者！”
开始的语调还算平和，在后半截，昊景因情绪爆发，几乎变成了咆哮式的歌颂！
这让艾伯特也深受感染，忙急步走到昊景面前，抓住他的手紧紧相握，说“年轻人，我正在和魔鬼握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昊景一愣，但强压了失意的神色，牵着不断地挣扎不舍的珊蒂的手走出了门。
“昊景！你他妈疯了吗？”珊蒂歇斯底里地喊着，甩开他的手，把身子撞在墙上，急泪闪烁的目光怒刺向他。
昊景淡淡一笑说：“对不起，我可以乞讨，但不能乞求！”
话音刚落，研究室的门被砰地撞开，艾伯特现了身，对昊景说：“小子，过来，鉴定书不要了吗？”
珊蒂失态地惊叫了一声，拉着昊景向艾伯特跑过去。
艾伯特郑重地把鉴定书递给昊景，用加重的语气说：“小子，在增效剂适应能力方面，你有旷世绝伦的天赋。所以，我只能发给你一份新伊甸历史上唯一的金装证书。”
“谢谢！”昊景接过黑皮金字的证书后说，“艾伯特先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能看懂我的人不多，你是第一个。更重要的是，你的有限正义的理论使得你政审合格，这是你顺利获取证书的根本原因。因为，为新伊甸苍生着想，我们需要一个有脑子的杀手，而不仅仅是武力盖世、满手鲜血！”
“我明白了！”昊景把证书捧在胸前，郑重地频频点头。
临别时，昊景又不胜其烦地被艾伯特拦住，和他双手紧紧相握，感慨不已地说要再握一下这一双魔鬼的手。
终于志得意满地摆脱艾伯特，两人向机库的路上走去。到了一个拐角，珊蒂突然停住，把昊景推开一段距离，冷着脸说：“你离我远一点儿，你这个魔鬼！”
昊景愣了下，“怎么了？”
珊蒂突然哭也似地笑也似地猛地扑了上来，紧紧搂着他，贴耳絮语：“亲爱的，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知道吗？那个艾伯特是个臭名远扬且不近人情的刽子手！”
昊景叹了口气，把她的脸扳过来，心疼地拂去了珊蒂眼角激动的泪渍。说：“都花了那么多钱了，我做不到不行的。”
“去你的！再这样说我打死你！”珊蒂恼羞地捶打着他说，然后又问，“快告诉我真相，在你面前，我傻了，知道吗昊景！”
“没什么的。当你了解了一个凶残、寂寞，而且纠结、敏感的老男人的心思以后，就容易理解了。他在为自己的罪恶寻找一个伟大、光辉的理由，而我恰好给了他。”
“真实的你，会不会也像他那样？”珊蒂戳弄着他裹着心脏的左胸说。
“珊蒂！”昊景转了话题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被打断的话，让她错愕。
“那颗射向我的子弹去哪儿了？”
珊蒂硬生生地避开这个话题，说要赶时间，拉着他进了机库，由等候的出租无人机载着离开了研究所。
透过舷窗，在研究所空间进入隐藏状态前，昊景留意了一下它的名称，入门处低调地飘着几个暗淡的激光字：“超能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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