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没有吃的,加上这不见天日的环境,一般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就能坚持个三五天就要彻底奔溃了。
沐云溪刚醒来,饥饿感就从肚子里不断传来。好在他们的行李里都还有些干粮,可以帮他们撑过今天。
得亏昨天他和上官瑜,郁清三个人费了很大劲让所有的行李不被水打湿,不然今天他们很有可能要饿一天肚子了。
他回头看了看陆陆续续醒过来的其他人,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大概可以知道他们此刻的感受应该和他都差不多。
“大家稍微收拾一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这才刚醒来又要走啊!我肚子好饿啊!”上官瑜坐在地上抱怨着。
沐云溪知道他也就随便抱怨两句,最后他还是会跟着大家一起走的,所以没怎么理会他,只是从包袱里拿了两块干粮丢给他。
谁都明白,从这里出去才是当前的第一要务,而继续往前走才是他们出去唯一的希望。
眼下他们前方的路和昨天来时的一样,都是同样的暗无天日。
昨天的那根蜡烛早已经燃尽,他们只能撕些衣服的布片下来做个火把,继续往前。
火光照耀之下,后边的路看起来显然和之前的有很大的差别,不再是像之前的那样凹凸不平,潮湿积水。整一条路过去,都是人工精心开凿的痕迹,路面平整,两侧石壁也是相当平滑,就连头顶上都不再有不断滴落的水滴。
“是谁会在一座庙的地下凿了这么大一个地方啊?”上官瑜摸着侧面墙壁上的这些人工开凿的凿痕问。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想这座庙肯定不简单。”叶菱轩的声音响起。
只见她在墙边蹲下身去,似乎是在观察什么东西,但因为太黑他们都无法看清。
郁清将火把拿了过去,在火光的帮助下,只见叶菱轩身前,一具已经早已白骨化的尸体趴在那里,胸口像是插着一把早已锈蚀的匕首。
众人跟着叶菱轩蹲下身来,试图在这具白骨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小青却躲得远远的,毕竟昨天夜里水潭下那一堆白骨让她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整具白骨呈俯卧状趴在墙边,已经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肉,只有手上和肩上还挂着一些尚未完全腐败的衣服布片。
锈蚀的匕首卡在两根肋骨之间,看上去已经与这些白骨浑然一体,加上骨头间结起的蛛网,他们判断这个人死了差不多有个十来年了。
叶菱轩伸手抓起了白骨肩上的一块布条。整个布条因为地下这潮湿的环境变得十分的粘稠,上面的花色也因为尸体的腐败而变得有些乌黑难辨,好在依稀还可以看见些颜色。
从布条的颜色和用料来看,眼前的这具白骨极有可能是一个女人,而且多半还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人。结合对骨架进一步的观察他们发现,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本是待嫁闺中的年岁,以其富贵的家世身份,本可以觅得个如意郎君,没想到却惨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洞之中。
“你们看这个!”郁清从白骨的身下捡起来两根长条形的玉器,看样子像是一根断成两截的玉簪。
整个玉簪看上去成色极好,应该价值不菲。这更加印证了它主人非比寻常的家世。
“这么好的玉真是可惜了!要是没断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上官瑜从郁清手里一把抓过那根断了的发簪,拿在手里看了好半天。成色这么好的玉簪就是在他姐姐的房里他也好像不曾见过。那簪头的雕花,精雕细琢的纹理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在昏黄的火光下,上官瑜瞥见发簪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字。凑到火把下细看,竟是一个字体娟秀的“婧”字。
这想必应该就是它女主人的名字了吧。
或许这是她在某年生辰时家中长辈送给她的生辰之礼,特意还将她的名字刻在了上边,只可惜如今却和它的主人一起长眠于此。
“婧!挺不错的名字!唉!可惜啦!”上官瑜一声哀叹,显然有些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不过让人诧异的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叶菱轩竟也出乎意料地配合起他一起感叹起来,“是挺可惜的,她本想逃出这里,可是没想到只爬到这里就断气了。”
“这都可以看出来?”诸如上官瑜小青他们并不是很了解叶菱轩是如何了解这位姑娘死前所做之事,不过对于叶菱轩而言却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具骨架俯卧在地上,一只手弯曲于身前,小臂压在头下,另一只手手掌压在身下,双腿一只伸直而另一只弯曲。这看上去明显就像是用一只手捂着伤口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奋力地向前爬行。”叶菱轩的话如同带着他们一起倒转时间,仿佛可以看见那位姑娘生命最后时刻还在拼命挣扎的样子。
“看来直到最后一刻,她都还没有放弃想要活下去的信念。”沐云溪对着白骨深深地鞠了一躬,既是希望亡者能够安息,也是对她生命垂危之时的坚毅的一份敬意。
紧随其后的是郁清和小青,上官瑜则将手中的那支折断的玉簪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白骨的头边。
虽然她曾经秀亮的黑发早已因为岁月而腐化,但也希望这支玉簪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毕竟它曾陪伴着她那段最美丽动人的年月。
在这一干人等都缅怀完了之后,叶菱轩却让人无法理解地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看着叶菱轩的样子,上官瑜还以为她要把自己的衣服给这具白骨穿上,想让她在这地下世界过得体面一点。
可是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衣服铺在了地上,然后居然将地上的白骨一块一块地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面,一副想要将这堆白骨打包带走的样子。
“你不会是想把这些白骨带出去吧?”上官瑜一脸诧异地问她。
这次叶菱轩倒是没有沉默以对,“她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想着从这里出去,我要把她带出去。”说完继续将骨头一块块地放到自己的衣服上。
几个人站在一边,都没有人阻止她,郁清甚至还过来帮忙,就连一旁的小青也压抑着自己的恐惧过来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每个人的脑中都曾闪过这个念头,希望能满足她最后的心愿,带她出去。
叶菱轩将白骨仔细地用自己的衣服包好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一行人继续向前赶路。
一路向前而去,冗长的石洞如之前那般看不到尽头。好在眼见并非就是真实,一行人举着火把摸索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一道石门挡在了他们面前。
“后面会不会是出口啊?”郁清举着火把在石门前来回晃悠着。借着火把的亮光,他们得以对石门有一番仔细地观察。
这是一个一人半高的石门,整个石门用两块青石板打磨而成。石门打磨十分精致,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雕镂,简单点说就是立了两块大石板而已。
石门上没有任何像是挂锁或是铁链这一类的东西,毕竟它的重量已经比铁链铁锁之类的更加可靠了。
沐云溪一行五个人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两扇石门推开了一个可供一个人穿过的缝隙。
石门之后,他们眼睛所见的是一间石室。
整个石室大约长宽七八丈的样子,整个空间呈现一个凸字形。石门后是一条长方形的走道,看上去和外边的石洞差不了多少,只是顶上高了许多,没了之前那种走路都要小心磕着头的压迫感。可两边却还是如之前的那般窄小,勉强能允许三人并行而过。
几个人穿过石门,走进了这条长形的通道。火把的火光扫过,整个走廊的轮廓完全浮现在他们面前。
通道的两侧,完全不是他们在门外时所想的那经过人工雕凿的石壁,而是被一根根整起排列的园木所阻隔的两个如监牢一般的小房间。
火光靠近,监牢的木门上还挂着早已锈蚀的铁链和大锁。历经岁月它们似乎还在恪守它们的职责,囚禁着这地牢中的人。
“这是个地牢啊!”上官瑜借着火把的亮光,趴在两根圆木之间试图看清这监牢里面是何种情形。只是这刚一靠近,里面的场景是吓得他往后一个踉跄,连着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骨头!骨头!一堆骨头!”上官瑜指着那漆黑的牢房里大喊。
其余的人借着火光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瞬间,恐怖的一幕再次出现。
整个牢房中,零零星星排着大概七八具人骨,那场面虽然不及小青在水底下所见的,但猝不及防地一眼看过去,难免不被吓到。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到处都是骨头啊?”小青躲到了他们的身后,心里是一刻都不想在这样的地方继续呆下去了。
但沐云溪他们却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进去看看!”沐云溪说。
只听见“咣当”一声,铁锁落地。叶菱轩用手中的剑斩断了门上的铁链。除了小青,其余的人都进到了这座牢房之中。
环顾四下,结满蛛网的墙角,铺满干草的地面,一切和他们平常印象之中的牢房并无异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地上这零星排列的几具人骨。
几个人认真的数了一下,足足有八具之多。
他们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每一具人骨。
从时间上看,他们与之前发现的那个叫“婧”的女孩一样,都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与之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一具人骨都有不同程度的发黑,很明显他们致死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中毒。
“怎么全都是女人啊?”在仔细翻查过八具人骨之后,沐云溪他们发现,整整八具人骨无一例外几乎全部都是女人。区别可能在于有些或许是还未出阁的姑娘,有些则是已经生产过的妇女。再从骨头上残留的部分衣物来看,她们的家境也都贫富不同,几乎看不出她们有什么联系。
在牢房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摔碎的陶片。捡起来仔细查看,很像是盛东西的碗碟。里面之前应该是装了什么东西的,只是那些东西早就已经腐败得无影无踪了。
但就在其中一处碎陶片的旁边,郁清发现了一些散乱的小骨头。
很明显它们并不是来自这些人骨的某个部位,看上去更像是老鼠之类的骨头。它也和这些人骨一样,呈现出明显的黑色。这个小东西很有可能是吃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之后,落得和这几个人同样的命运。
但是现有的一切让他们根本无从得知这些人是因为什么而被囚禁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最终中毒死去。如果说那个叫“婧”的女孩也是被囚禁在此的其中一员,那沐云溪他们倒是大概能设想到在她们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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