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抬起头来时，她却看到左鸿烈正仰着头，他的眼框也是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左鸿烈从眼角注意到林琳正看着她，反而坦然一笑，低下头任眼泪流了下来。他朝林琳伸出手道：“也给我一张纸巾啊！不能你擦完了，就不管我了。还是搭档呢，我们的交情，难道连一张纸巾都不值。”
林琳看了眼手里的纸巾包，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了左鸿烈手里。左鸿烈往里一看不由哂然道：“还真是只值一张纸巾啊！”
戴明轩又袪除了一个斑点，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他一边快速眨着眼来适应室内的冷光，一边问道：“左队长，林组长，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关于你们手上正在调查的那件案子，那你来得稍早了点。”
“哦？”
“过一会儿，我要送尸体去照X光，来检验骨骼，以及可能存在的暗伤。估计下午下班前，就可以把报告交给你们了。”戴明轩说完，又再次低下头去。
此时此刻，此景此情，不是可以戏谑玩笑的。左鸿烈点了点头道：“没事，一会儿我们再说。”
说完他朝林琳看去，见她冲他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就静静地盯着戴明轩的工作，在冰冷的停尸间中看着那束最明亮最灼热的光。
尸体是冰冷的，人应该是火热的！尸体没有感觉，人怎么可以没有感情？
十分钟后，殡仪馆的灵车司机推着活动病床，轱辘辘响着走了过来，他不时地回头张望，好像生怕背后幽深的长廊突然消失了。
戴明轩在停尸间门外伸手拦住了他，冷冷地说道：“交给我，你身上有烟味，去外面大门口等着吧。”
灵车司机连连点头，松开床头的扶手，转身就低着头，迈开大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戴明轩把床推了进去，林琳看到床上的衣物与黑色高跟鞋，走上前一步说道：“戴法医，不如让我来吧。”
戴明轩盯着她的眼睛审视了片刻，松开了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道：“尸体的触感可能有点异样，我建议你心里有点准备。那边有手套，你最好带上。”
林琳郑重地点了点头，却径直拿起衣物，开始为解剖床上的母亲穿上告别的衣物。
尸体的肌肤完全失去了活性，就像是冬天干枯的木头一样。因为死亡后尸体膨胀，加上肌肤没有弹性，本来合适的衣服变得有些窄，有些紧，很难拉上去。
林琳没有用蛮力，而是把慢慢地用灵力一点点改变衣服，使其变得如水一样顺滑，贴着皮肤向上滑动。
这让在一旁监督的戴明轩很满意，左鸿烈更是痴痴地看着林琳的每一个动作。他没想到自己的搭档还有这么细心、这么温柔的一面。
注视着林琳冰冷的脸，细腻的手，轻柔的动作，左鸿烈的思绪有些恍然。他想象着自己母亲为他掖好被子，想象着母亲在最后告别时，是不是也像这样，细致轻柔地为他换好了一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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